随着炽热的太阳慢慢敛了功力向下沉落,这一天就快要过去了。
对于突然闯入这世界的玩家而言,这一天过的极快,几乎是全力奔跑也赶不上的速度,而对于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镇民来说,这只是所有平常日子里的一天而已。
虽然,在这天,他们又失去了一位族人。
幸福小镇四季都是温差巨大,白天阳光好的时候能让人光着膀子也感觉不到凉,可一到傍晚,就会突然腾起一种十分诡异的寒冷,就好像是从哪里舀了一勺子的冰块向小镇淋下去一样。
几个镇民围坐在少数没有被安排客人的阿米尔家中阁楼上,氛围沉沉的。
西格蒙德站在窗边,向着窗外远远眺望,那个方向正是奈河的方向,只是距离很远,阿米尔家的阁楼不算顶高的,首先就被前面几座小楼挡去了视线,他自然就没有机会看到陆织几人的行踪。
“族长。”阿米尔在西格蒙德身后喊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西格蒙德缓慢转过身来,他的脚下不太利索,清早的时候又劳累了一会儿,现在转身就更费劲了,手上的拐杖磨在地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别叫我族长。”西格蒙德说,“我没有脸当这个族长。莱斯利家族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紧捏着拐杖的把手,带着几块老年斑的手背隐隐有青筋暴起,好像把愤怒都堵进了那几道血管里。
氛围中带着腐朽的压迫感,有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有个个子不高的山羊胡青年忽然打破了这种沉默:“要我说,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对他们这样客气,如果昨晚我们能使用些强制手段的话,约纳士也许就不会——”
山羊胡的话被阿米尔打断:“闭嘴吧特德!是约纳士自己不够谨慎,明知道那个时候是‘狼’们最饥饿的时间,还要出来晃荡,这根本就是他自寻死路。”
“可是谁又能想到,那些人明明吃了结衣草却一点事都没有呢?听说约纳士家里那个胖子吃了他储存了半年的牛肉。”山羊胡讽刺的冷笑了一声,“一定是那个家伙又心软了,放了不足量的结衣草。”
“弗丽达可是放了许多。”西格蒙德拖着跛脚慢慢走到桌前坐下,老态龙钟的脸上满是疑虑,“可是就像特德说的,他们一点儿事都没有,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先生,我可是看着他吃下了两人分量的结衣草……从没有人能从‘狼’的口中逃生,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可是,族、西格蒙德,”阿米尔道,“如果这群客人们察觉到了结衣草的事,会不会立刻就会离开,那这样以后,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到每夜担忧有人会被吃掉的日子。”
西格蒙德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沉声问:“约纳士的头颅已经处理好了么?”
“处理好了。”阿米尔说,“碎裂的身体已经被‘狼’叼走,他的头颅被我们扔到了圣河里,愿神圣的奈河可以洗清约纳士的罪。”
“是的。”西格蒙德长长叹了口气,眯眼再次望向窗外,“口欲与鲁莽都是罪恶,希望约纳士临死前可以意识到这一点。”
“被罪恶的灵魂压着,奈河也越来越深了。”阿米尔面带忧色,“如果这批这人走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恐怕……”
阿米尔的话还未讲完,就被山羊胡粗鲁打断,他翘着一缕快要升天的小胡子叫道:“即使奈河填平,你以为温塔那些老家伙能接受我们吗?当初把结衣草的种子送给他们的时候就应该——”
“特德!”阿米尔叫住山羊胡,阻止他说出更过分的话出来,但一旁垂手坐着的西格蒙德脸色已经非常差了。
弗丽达并没有对陆织几人说实话,结衣草确实是家族之草,只不过却不是温塔家族的,而是莱斯利家族的。
当初来到幸福小镇前,两个家族各带了几种种子,莱斯利带的其中一种就是结衣草。
当时的奈河还只是浅浅一道小渠,可虽然只是这样,两边的光照和温度却区别非常大,而因为种子对气候和土质的要求不同,带着不同种子的两个家族分别在河的两侧定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