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必烦恼。”
“驸马觉得十天半个月不见到我, 也没有关系吗。”长安公主赌气地说。
“并没有哪条规矩要求公主一定住在公主府, 若公主愿意, 可以和我住在状元府, 或者章府小住,父亲和爹爹给我们留了一个大院子。若是公主看腻了京中的景色,还可以去京郊游玩,在庄园里休憩。”章曜一一道。
成了亲,竟然多了这么多自由。一直住在宫里的长安公主想。
长安公主受宠,却并不嚣张跋扈。还没有经过普通人家孩子的叛逆期,就遇到了她觉得可以交付一生的人,更是收敛不少自己的骄矜,至今还没有回过神,出了宫的她可以放飞自我了。
经章曜这么说,长安公主一时有了许多想法。
教养嬷嬷没有等来公主下令收拾箱笼回公主府的命令,反而还要去公主府将公主常用的衣服用器带过来。
她想劝诫公主这于理不合,但长安公主是个执拗的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公主只是说要暂住状元府,没说不回公主府。
就是御史也没什么可弹劾的地方。
难道要弹劾长安公主和驸马感情好,弹劾驸马一直和公主住在一起不符合君臣之礼?笑话,公主身份最贵,和驸马是君臣也是夫妇,再怎么管也不能管到人家房里事。
弹劾章太傅的夫郎教导公主如何管理闽南那边的贡茶?贡茶是驸马家人给公主的聘礼,要上献给君父的,公主学习这些,是为了更好的孝顺父亲。御史弹劾这些难道是不想让公主尽孝?至于与民争利,完全谈不上。贡茶和九美茶大多进了宫里,顶多算是女儿孝敬父亲,父亲给女儿零花钱。这是天家父女交流感情的方式。
还是弹劾章太傅的娘不分尊卑竟让公主在她跟前尽孝?
因为章家人的理解和支持,长安公主嫁人这几年过的十分顺心。可以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章曜偶有争执,但总能即使化解。
她出嫁和未出嫁的兄弟姐妹都非常羡慕她的日子。
但长相俊美、才华出众,又善解人意,尊重维护妻子,夫家人多有帮扶还不给添麻烦的,这种理想的夫婿,就章曜一个了。
去年的探花郎刘蟠倒是勉强有几分章曜的风度,但人家早早就有了心上人。皇上虽然觉得可惜,却非常有成人之美的风度。让刘蟠求亲成功了,来找他赐婚。
虽然事事顺心,但长安公主经常有美中不足之感。她的驸马是本朝唯一六元及第的进士,但至今还在鸿胪寺做着接待蛮夷之地使臣的差事,一身的才华完全施展不开。
长安公主常常自责,觉得是因为娶了自己的缘故,驸马才无法得到父皇重用。
但驸马却笑着劝慰她,让她不用为他的仕途担心。鸿胪寺大有可为,不是她想的那样的闲散衙门,清闲一些他正好可以有充裕的时间陪伴在公主和孩子左右。还和她开玩笑说,公主现在急着帮他要官,说不定将来就要悔教夫婿觅封侯了。
长安公主听了感动的同时,更加痛心。
觉得她父皇心狠,驸马这么优秀,父皇怎么就舍得让他就此埋没,于是长安公主时常抱着她和章曜生的女儿进宫纠缠她父皇。
这一天,鸿胪寺衙门无事,章曜中午归家,下午不打算过去。
他一进入府里,有下人前来禀告说,公主带着小姐进宫了还没有回来。章曜知道宫里定是留她们母女的饭了。
申时,长安公主才带着女儿回来。
小名为小鱼儿的小郡主兴高采烈的,不用才就知道她在宫里必定收获了许多东西。公主面色郁郁,所求之事定没有达成。
“父亲。”小鱼儿见章曜在家,立刻奔向他。
章曜一把抱住小女儿,询问她在宫里玩的开心不开心,有没有见到外祖父外祖母,是不是又从皇上他们骗东西了。
两岁的小鱼儿非常喜欢她的美人父亲,章曜问什么,她都十分卖力地回答。遇到不会说的,还会认真想一想。
“开心。”
“见到了。”
“玉佩。”和她的名字鱼一样。
父女和乐的场面一下子扎了长安公主的眼,出口埋怨地道,“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这么久,你们父女没长眼睛没看见?”
“你俩其乐融融的样子,让外人见了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我是那个多余的。”
小鱼儿缩了缩脖子,求助地看向章曜。章曜对她笑了笑,将她抱到。
“小鱼儿,多余。”余和鱼同音,小鱼儿不禁重复道。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下她的脸道,“对,你才是多余的那个。”
“公主不气了吧,喝杯茶下下火。”
长安公主对章曜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她喝的是蓝因送来的凉茶,正好下火。
蓝因精力旺盛,是只百折不挠永不认输的小虫子,将茶园、茶山分别分给两个孩子后,他又兢兢业业从头开始买山搞种植。
“父皇总说时机未到,谁知道他说的那个时机什么时候来,要是一辈子都不来怎么办。”公主喝了口凉茶道。
“不会的。”章曜笃定地道。
“你怎么这么相信。”
“章婷婷说的,是金子总会发光。”
长安公主一噎,这都是二蛋提起那些怀才不遇的人的说法。驸马这么睿智,竟然也深信不疑吗。
长安公主当然知道自己的驸马是块金子,即使没有人看到,也是最闪亮的哪个。她以前一直告诉自己目光要长远,只是有时候忍不住会怀疑,此世怀才不遇不能建功立业,死后被后人追捧,这样真的有意义,或者说没有遗憾吗?
还有,因为驸马和她成亲这几年,官职一直没有变动,有不少人开始叹惜嘲笑,说皇家公主沾不得,驸马就是因为娶了她,注定不能再在朝政上有所作为。
“我不想让人说你坏话。”
章曜微微一笑,没想到他竟然享受到了和父亲一样的待遇,“公主之心,章曜知晓。尚主之事是我心甘情愿的,公主不必自责。外人是非议论,连累公主和我一起作人笑料。这两年官途受阻,是父皇在有意磨练我,定不会真的将我闲置,公主且安心,不必再进宫求情了。”
一句心甘情愿,让长安公主的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