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蕴之站起身来,对着乔宜贞伸手。
乔宜贞搭上了他的手,也起了身,“老夫人还有三弟估计也要走了,咱们送客之后去庄家。”
池蕴之袭爵乔迁,他们两人把这个消息亲自送到了庄家,惹得庄家两位老人不住地感慨。
今日里的乔迁也邀请他们参加,只是庄家人只说在门口凑凑热闹,还是避开今日里的这些贵人。
“你们念着我们,平日里走动走动就好,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出现在乔迁那一日的宴请上不合适。侯爷和侯夫人的心意咱们领了。”
两位老人往年这个时候都回边城了,现在还留在京都里,就是因为池蕴之,夫妻两人商议之后,准备晚上宴请庄家和乔家两家。
……
龚茹月在厢房的窗边站着,透过敞开的窗,可以看到客院里的布置。
新的长青侯府草木葳蕤,这客院里也引了流水,做了生绿苔的假山,金色的锦鲤在水中游动,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在夕阳的暖金色光里,新侯府美得像是仙境一样。
龚茹月心中想着如果要是儿子尚了公主,公主府定然要比长青侯府气派。
这样想着,宛若见到了气派非凡的公主府,等到见到了池青霄,她还没有从美梦里抽身而出。
“你哥哥嫂子他们是不是答应了?还是青霄你的想法对,都是一家人,你哥哥嫂子不帮你,帮谁?”
龚茹月的呼吸急促,双眼明亮,她看着儿子的脸也是通红,觉得池青霄肯定和自己一样,是想到了尚公主的一幕,心情激动所致。
“牵线?笑话,娘,你不知道乔氏那个贱人说得多过分,现在当了侯夫人,立即就把我当做穷亲戚了,还有池蕴之也是如此,说乔氏说的是实话。”
想到了刚刚受到的折辱,原本眼中消散的血丝再次爬满眼球。
“他们瞧不起我,乔氏更是直言,我就应该找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女。”
龚茹月本来还在欢喜,听到了小儿子的话,脑袋嗡的一下,牙根死死咬着:“她竟然这样说你!”
“那个贱妇,她怎么敢?不行,我好歹是她婆婆,我倒是要拉着她到众人面前,让人知道她就是个面慈心狠的,现在做了侯夫人,伦常之事都不顾了。”
龚茹月气得是脸发红头发晕,甚至得一只手撑着桌子,才能平衡住身体。
池青霄看着母亲比他还要气,怒火多少消散了一些,他示意让母亲坐下,才开口说道:“现在他们两人现在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要不然圣上也不会又是赐宅院,又是袭爵,还多管闲事把咱们侯府的家给分了。”
最后的话就大逆不道了,龚茹月连忙捂住了儿子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可不能这样说。虽然……是这个道理,哪儿有管别人家事的。”
两人低低抱怨了一通,龚茹月又开口:“我揭穿那个贱·妇的脸不好吗?”
“就算是闹到了外人面前,满京都人都知道了又如何?他们说不定还会觉得他们两人说的对,儿子就是一事无成。”
龚茹月反驳,“你哪儿是一事无成,是池蕴之夺了你的机会,让你一开始就失去了去飞鹿书院的机会。”
池青霄心中也是这样觉得,开口说道:“娘,这么多年过去,被大哥抢走了那么多机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当下,我不赞同把家事捅到外面,要是这些说法漏出去,原本有意的贵女也不会嫁我,而是觉得她说的有理,毕竟乔宜贞也算是……”
这没说出口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乔宜贞便是京都里的高门贵女之中的典范。
虽然当年乔宜贞成亲之前,闺誉受损,但世人都是慕强的,随着圣上对池蕴之、乔宜贞夫妻的拂照,十多年前的那件事的影响到现在已经几乎消失。
母子两人在客院里说了这些,也不想继续在新侯府里待下去,倘若是继续待下去,说不准还有人轰他们走,干脆就离开了侯府。
搬入了新侯府,乔宜贞的日子和过去相比,有一些区别,这原因在于池蕴之日日要去西城兵马指挥司上值。
既然是去兵马指挥司做指挥,少不得要做追捕犯人之类的活计。池蕴之不愿辜负圣上的恩典,起得比过去早一个时辰,在深秋时节里打一套长拳,再挥刀千余次。
浑身的汗水都把衣衫湿透,手臂也发涨,这才会停下晨练。
再之后是沐浴、更衣。
以前池蕴之是自己更衣的,但刚开始晨练就练得太累,练完之后,池蕴之一双手臂都在发抖,根本抓不准系带,活脱脱像是喝醉了一样。
乔宜贞看不过眼,本想要叫人,而池蕴之说道,“不用丫鬟伺候,我自己来。”
乔宜贞看着他如同喝醉的人一样抓不住系带,放下了手中的书,走了过来:“我来吧,你别动。”
他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的发旋,乔宜贞已经梳洗完毕,身上染了松木的清香。
仔细去闻,似乎还有一点桂花的香甜,整个人散发出秋高气爽的干爽气息。
气息绕在他的鼻尖,也绕在他的心中。
池蕴之看着乔宜贞给他更衣,觉得自己麻烦了妻子,少不得替自己解释起来,“我不喜欢让丫鬟伺候。”
乔宜贞知道他过去一直是自己更衣的,只是没想到就算是难受了,也不愿意让丫鬟净手。
乔宜贞顺口说道,“你啊,天生不是享福命,不习惯让人伺候,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手臂难受,也不让人伺候?晚上要不让李顺才给你捏一捏?”
“不用,让李顺才进这主院,唐突了你。泡一泡药浴就会散开酸疼,不需要人捏。”
说完之后,池蕴之又把话转会到了让丫鬟伺候的事情,“让人更衣这件事,我在原先的侯府算是受够了。”
乔宜贞不知道还牵扯到了旧事,询问道:“怎么了?”
“我最早在庄家有丫鬟伺候更衣,后来回到了侯府,也有人伺候更衣。我至今还记得刚到侯府里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做玉桃,一个叫做玉杏。”
“刚开始还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可以闻到一股若有若无地臭气,像是死鱼虾的味道,后来她们两人用了香粉想要遮住,我还是受不了。”
乔宜贞明白了这两个丫鬟身上只怕是得了病,所以才会散发出味道。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自己更衣,不让她们两人伺候,一直到玉桃在我沐浴的时候闯入进来,她尽管用了香粉,味道反而更浓烈,让我恶心地吐了出来,她想爬上我的床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提到了旧事,池蕴之不适应地捏了捏眉心,“再后来就是阴差阳错见到了她与人通奸,证实了她确实染了脏病,那之后我就不用丫鬟了,无论是伺候人的丫鬟,还是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