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琮州就经常和孩子一起玩,我二哥还笑我就是没长大,孩子气十足。”
乔宜贞眼皮重重一跳,每次听到闵宝彤提到闵家二少爷,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呷了一口茶,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你二哥的事情,你再与我多说一些,我看你二哥很是疼你。”
“二哥哥确实很好,我淘气捉弄人的时候,我娘都会有生气的时候,二哥哥却不会生气。我是没有亲哥哥,倘若是有亲哥哥,只怕都比不过二哥哥呢!”
银杏和绿玉两人一起去车行租赁马车,乔宜贞就和闵宝彤留在茶楼里,两人说起更多关于闵成洲的事情。
闵成洲个子并不高,喜白衣,腰间总是别着一柄宝剑。这宝剑上本来缀着宝石,闵宝彤贪玩的时候把最大的宝石给扣了下来,还把宝石打磨了个洞,穿了络子,做成了剑穗。
“我二哥哥也不在意,就这样别着剑。”闵宝彤噘着嘴,“我好几次让他换一柄剑,他都不肯,这样的剑实在是不够好看。”
“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带剑。如果要是不能带上宝剑的地方,你二哥是不是会取下剑穗?”
“咦?”闵宝彤一愣,表情惊叹。
“乔姐姐你怎么知道?确实是这样的!等到了夏天的时候,他都会取下剑穗换在折扇上。因为这剑穗日日带着,下面的绦子难免磨损得旧了,每当这个时候,二哥就会让我换一条,我有一次偷懒,让红香替我打得络子,他的脸色好难看,把我吓了一跳,之后就不敢偷懒了。我都会记住了,要给二哥做络子。”
乔宜贞长睫轻颤,她抬眼看着闵宝彤,对方笑嘻嘻地,还觉得自己当时偷懒不好,吐了吐舌头。
压住了狂跳的心,乔宜贞说道:“你二哥大你六岁,这个年龄也应当议亲了是不是?你二哥有心意的人吗?”
“他可不许我问这件事,每次问了就不大高兴,我就不问了。”闵宝彤说道,“对了,乔姐姐,你怎么猜到剑穗的事情?”
“我就是那么一猜,觉得你二哥疼你,应当也看重你送他的东西。你还送过其他东西吗?”
“也不能算送,就是小时候很多好玩的东西,我都会想着带给二哥。”闵宝彤说着,“我小时候送他的弹珠,他留着,还有我当时学绣活,做了可难看的帕子,我娘都觉得好丑,二哥也不嫌弃,不光用还用到起毛边,最后也没有丢,都装在箱子里。”
乔宜贞有心继续问,不过闵宝彤却要转话题,“不说我二哥了,乔姐姐,能不能说说你家的事情啊。我知道你祖父是乔御史,他还看过关于他的话本子,能不能与我说说看乔御史?”
乔宜贞只能够顺势转了话题,等到银杏和绿玉回来,两人已经说到了乔宜贞当年的婚事。
因为说的是乔宜贞的事,干脆乔宜贞与闵宝彤两人一辆马车,两个丫鬟上了后面那辆车。
风一会儿急,一会儿缓,马车里帘幕放下,隔出了一小片天地。
乔宜贞说着自己和池蕴之的事情。
闵宝彤很爱看话本子,按照她的说法,她最喜见到佳偶天成,双双心心相印,再开花结果,成就天下无双的好姻缘。
“乔姐姐的婚事就像是话本子一样,和世子缘分天注定!”
乔宜贞笑了笑,没说话。
当年她可不觉得缘分天注定,而是觉得怎么就被池蕴之抱了个满怀,抱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被人掀开了兜帽,只能与他结为夫妻。
乔宜贞本来还在惶惶之中,发现表哥愧疚得几乎要钻入到地缝里,家里所有人都替她发愁,她这才甩开所有的惶恐。
乔宜贞告诉自己池蕴之很好,会是她的良人,她这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把自己都说服了,再和家里所有人如此说:长青世子性情温和,爱恋她,很适合过日子。
成亲之后,乔宜贞一度觉得长青世子虽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夫君,他们两人也算是能够应了一人一世一双人。
他的性子就像是她预料的那样,待她极其温柔,乔宜贞甚至觉得,自己倘若是去了,三个孩子托付给他肯定没问题,结果却有了那个梦。
微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伴着细雨一起吹,整个京都都被绵绵的雨裹住。
乔宜贞的心中也像是细雨一样,丝丝缕缕的愁绪因为雨而骤生,蔓开在心头。
闵宝彤本来还挺高兴,见到了乔宜贞眼中的难过,像是热炭遇到了凉水,兴奋劲儿就没了。
她意识到今天打搅乔宜贞很久了,对方才刚从天牢出来呢,她就一股脑说了自己的烦恼,让乔宜贞出主意,听她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乔姐姐应当也很疲惫吧?
刚刚又说了许多乔祖父的事情,或许一不小心乔姐姐想到乔御史还在狱中了。
闵宝彤抿了抿唇,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她悄悄看了乔宜贞两眼,最后干脆闭上了眼,假装疲惫打瞌睡。
闭上眼了之后,或许是因为今天哭得太累,她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等到乔宜贞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了闵宝彤均匀的呼吸声,凑近一些去看,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里咕囔了一声,乔宜贞仔细辨认,发现她喊得是娘。
果真还是个孩子。
乔宜贞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心中的愁绪也因为闵宝彤消散了不少。
闵宝彤睡着了,马车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乔宜贞用披风裹住了闵宝彤。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撩开马车帘幕的一角,乔宜贞去看外面的雨下的如何了。
她是不会有女儿缘了,还是多顾着自己的儿子们吧。好好看着雨下的如何了,最好池蕴之带着孩子已经避好雨了,都不会被雨水淋着。
在落下第一滴雨的时候,马车已经接近城门,等到细细绵绵的雨笼了整个京都,马车已经出了城门。
出城门的时候,马车行得很慢。就在这个时候,乔宜贞就听到了急切的马蹄声。
马车帘幕本来只是撩起一角,或许是那马匹行得太急,从马车旁擦过,把帘幕的一角高高掀开,同时还有一些泥水飞溅入内。
乔宜贞皱着眉头擦了脸,紧接着她去看那骑马之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把没有宝石的长剑,剑柄上缀着一枚褪了色的络子,络子把一枚红宝石编在其中,随着那人骑马动作晃动得厉害,就像是一瞬间乔宜贞颤抖的心。
或许是因为发现自己骑马太快,把泥水飞溅到旁人身上,那人勒停了马车,往这边过来。
乔宜贞连忙把靠在肩膀的闵宝彤放平,刷的一下把披风往上一扯,严严实实盖住了闵宝彤的脸,只露出了她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