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就喝上了?”聂显瞥一眼桌上各色酒瓶,“还混着喝,都打算横着出去了是吧?”
“没办法,闻别明天出差不能折腾太晚,为了多开几瓶他的宝贝不得早点儿开始?”
“那最贵的那瓶开了没?”
“我想喝酒又不是想死,以那瓶酒的宝贝程度,估计陆少爷结婚那天才舍得开,我这辈子还能拥有这个机会尝一口吗?”
“最近那许家大小姐就差把‘非陆闻别不嫁’写在脸上了,显然咱们陆少好事将近。”有人笑得不怀好意。
谈听瑟垂眸维持着置身事外的模样,好像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从头到尾陆闻别都没有反驳一句,好像根本不在意,就像刚才只有看到她出现时似乎诧异了半秒,接着就仿佛不知道她在这里一样,没有分给她半个眼神。
“喝酒吗?”
谈听瑟一愣,这才发现有人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是之前聚会时见过的陈怀菲。
“我……”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被她咽了回去,“喝一点吧。”
她现在太紧张了,或许喝酒可以壮胆。
“陆少会不会不准你喝?”陈怀菲半开玩笑道,“不会怪我拉着你学坏吧?”
“我早就已经成年了,而且平时也会喝一点。”
“真的?那你酒量怎么样?”
谈听瑟哑然,片刻后心虚地含含糊糊道:“还可以吧。”
“那你喝这个吧。度数太低的没什么意思,这个不算高,口感也好。”陈怀菲给她倒了小半杯,“你先尝尝。”
她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停顿半秒后把嘴里的酒咽了下去。
“能喝吗?”
“能。”谈听瑟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虽然入口时有点辛辣,但吞咽之后嘴里有回甘,热乎乎的感觉从喉间一直蔓延到胃里,刺激着她空落落的胃轻轻收缩,最后又被抚平松懈下来。
谈听瑟攥着杯子,忽然抬眸看了眼窗边。
陆闻别指间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撑着台球杆慢慢直起身,似笑非笑地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他若有所觉地抬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他将烟递到唇边咬住,很快又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眼。
高悬的心脏冷冷坠回原位,谈听瑟机械地又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失态,酒液刺痛味蕾才让她蓦地回过神。
她不是来让自己难过的。她有话要问他,也有话要对他说,只需要等到一个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而她这一等就等了整个晚上。
一群人打牌喝酒玩桌球,一直折腾到了午夜才不得不陆陆续续离开。
聂显虽然喝多了,但还算是最清醒的一个,“小瑟呢?”
“她好像有点醉了,应该还在楼上休息。”陈怀菲说完才离开。
聂显理了理自己混沌的思绪,看向陆闻别,“那你上去找找,然后让人送她回去。”
“那是你带来的人。”陆闻别抬手捏着眉心,目光不太清明,声音冷然而沙哑。
“我就是一工具人,帮忙带她来见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事说清楚了再把人送回去,大晚上的……”
聂显念叨着走了,反手“砰”一声关上门。
别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外面尚未走远的众人弄出不少动静,却在夜色里被远远隔绝。
陆闻别面无表情地闭眼靠在沙发上,半晌,他眉心微微蹙起,睁眼定定地看着楼梯方向。
不知看了多久,他拿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上楼,步子比起平时有些迟缓。
他耐着性子从二楼找到三楼,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正失了耐心准备打电话把聂显叫回来,动作却忽然一顿。
除了地下室与三层楼,别墅还有个玻璃顶的天台。
……
夜幕垂落,若即若离地包裹着透明的四壁与拱形天花板。所有的窗都大开着,夏夜的凉风穿透室内四处盘旋。
风一吹,仿佛血液流速都变得迟钝,醉意愈发鲜明。
地毯上躺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陷入了熟睡。
男人松开门把手,抬脚慢慢走近。
谈听瑟竭力放松自己,却不可避免地随着来人的靠近而越发僵硬紧张起来,原本伪装出来的平缓呼吸也乱了节奏,只能小心屏息去留意身边的动静。
终于他停下来,然后蹲下.身。
“为什么不走?”
“……我有话要跟你说。”
意识到装睡的事彻底露馅,谈听瑟尴尬地缩了缩腿,想撑身坐起来,顺便离对方远一点。
陆闻别按了几下太阳穴后就地坐下,勉强松开眉心,“起来,我找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