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六点一刻，龚小雯才走进来，冲他笑了一下：“你总是这么早就到了。”
但笑得有些不自然，是一种让人心疼的凄美忧伤的笑。真的，李敬兴看着，心里软软地痛了一下：“快坐吧，路上辛苦了。风尘仆仆，两天跑了一个来回厦门，一个女孩家家的，不容易啊。”
李敬兴边说边看着她的眼睛，希望能跟他对视一下，把两人的心灵接通。
龚小雯坐下后，先是垂目不看他，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也不说话。这样，包房里的气氛就有些不融洽。
李敬兴的心里好紧张，怕她突然说出跟他断绝关系的话来。他遭到过几次失恋的打击，所以心里有这种紧张和害怕的条件反射。
龚小雯还是那样美丽高贵，鹅蛋脸白嫩漂亮，身材苗条性感，神情却有些忧郁和沮丧，甚至有些不安和慌乱，这让李敬兴越发地爱怜，也越发地感到害怕和紧张。
过了一会，龚小雯才睁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跟他期待的目光对在一起，深深地对视了一眼，又有些难言之隐地嫣然一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李敬兴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你越看越漂亮，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别油嘴了。”龚小雯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你的公司这阵怎么样？”
“挺好的，有几个大项目在谈。”李敬兴不敢把吴玉娟从韩少华那里摆渡过来的建筑项目告诉她，怕引起她的怀疑，就转到她身上说，“这次去厦门，事情还办得顺利吧？”
龚小雯迟疑了一下，才说：“顺利，就是为那块地的事。其实，他早就操作好了，只是让我过去，帮他作个见证。他当着我的面，把两笔巨款划出去，一笔是地块的八千万定金，一笔是给别人的六千万好处费。这样一来，厦门分公司前面这个房产项目上赚的钱，就都划走了。接下来的地皮款，要从总部打过去了。”
“啊？要给人六千万好处费，这也太多了吧？”李敬兴惊讶地叫起来，“这里肯定有问题，行贿，违规操作，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韩少华吃没吃回扣？我想也是肯定的。”
龚小雯说：“我也这样怀疑，可有什么办法呢？”
酒菜上来了，李敬兴对她说：“今晚，你也喝点红酒吧。”
龚小雯说：“好吧，陪你喝一点。”
李敬兴给她倒了半杯，自己也倒了半杯，举起来说：“来，小雯，为你洗尘吧，碰一下，喝一口。”
他们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干红。李敬兴接下去说：“我在想，他叫你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让你见证一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龚小雯只吃菜，不说话。
李敬兴又说：“我认为，他还有更深的用意：一是让你替他作没有吃回扣的见证，二是让你分担行贿和违规操作的罪责，三是，我的天，这个人的用心好险恶啊。”
龚小雯有些不安地说：“你真聪明，都被你猜到了。”
这第三点，李敬兴没敢说出来，那就是韩少华要打她的主意。要不要问呢？他心里很是矛盾，问了，会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或者影响她的心情？
问是要问的，巧妙含糊一点，看她怎么说。否则，怎么能安心呢？于是，她含糊地问：“你在厦门，没出什么事吧？”
龚小雯犹豫一下，才淡淡地说：“没有，挺好的。”
李敬兴心里一紧：她不想说，这可不是好事。于是，他只得点明说：“上午，你在电话里说，昨晚要是我给你打电话就好了，这是什么意思？”
龚小雯垂下头，不敢看他，拿筷子的手也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可怜。
李敬兴的心更加纠结了：“小雯，你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龚小雯还是摇头否定，“昨晚，一个老板请我们吃饭，一直要让我喝酒，我不能喝，要是你打过来，我就可以跟你说一下。别的，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