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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 / 2)

美利坚合众国东南角上有一个腊肠状的半岛,是佛罗里达州。夏坤仿佛记得有一部电影叫《泪洒佛罗里达》,那故事看来就发生在这里。该州北连美国本土,南衔佛罗里达海峡,西接墨西哥湾,东临大西洋。奥兰多市便是该州腰际处毗邻大西洋的一颗璀璨的明珠。

飞机到达奥兰多时已经入夜。临空下望,真如一片神话般的彩珠闪烁的灯的海洋。学术会议便在这儿的希尔顿饭店举行。来自中国和美、英、德、日、意、法、奥地利、土耳其、墨西哥等数十个国家的学者会聚一堂。中国大陆连夏坤有5位代表,均为大会发言。台湾有3名代表,1名大会发言,另2名墙报展示,发言一律要求用英语。

尽管与会者众,夏坤初到时却有一种孤独陌生感。与陆续到来的大陆和台湾的代表相识之后,心境才豁然开朗。大陆的另4位代表分别来自北京、上海和西安。一相遇,便有家乡人的格外亲切感。台湾的代表分别来自台北、台中和高雄,都是黄皮肤,都是龙的传人,又有学术上的相通,自有一种亲近和感慨。

大会主席十分地肥胖,见着他便使人想起在电视上见过的相扑运动员来。他总是面带微笑,谈吐幽默。他很欣赏夏坤的那篇学术论文,与他单独照了相,也和中国代表合了影。夏坤担心着他的走路活动十分困难,交谈中才知道,他这位外科教授有时一天要做十多台手术,令人惊叹。

会议的开幕式由大会主席致了数分钟的开幕词,接着便是大会发言。每人发言15分钟,前8位发言完毕后,全部上台接受提问。而后休息,喝咖啡,看展示的交流墙报和厂家的展品。之后又接着发言。会场内的唯一饮料是冰水,要喝自己倒。会议安排的最后一名代表发言、提问完毕后,会议即宣告闭幕。没有多余的话,开得有序而紧凑。

令夏坤有些紧张的是大会发言,然而,这一关必须得过。他的文章已编入会议论文集,铅印的会议日程安排书上已排定了每一位发言者的发言日期和具体时间。会议每天都准时开会。

第三天上午的第六名是夏坤他提前20分钟到达会场。会场工作人员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小伙子,他看了他的发言名次,朝他一笑,给了他两盘幻灯片盒,在盒上贴了“6”的不干胶字样。嘱他自己装好幻灯片,到试片机上自行试放。试放毕,夏坤交给了他,而后,便入座听别人发言和准备上台发言了。会议有三台转盘式幻灯机、一台投影仪、两台试片机,而幻灯片盒却有数十个。紧张忙碌而有序。这使夏坤联想到国内的大的全国性会议,常常是准备的幻灯片盒太少,当然,这也与幻灯机厂或商店少有提供专售片盒有关。常常是一位代表发言完毕才赶装另一位代表的片子,根本无试机的可能,故而时有错片、倒片、漏片现象。这一点,倒是值得学习的。

一位德国代表发言了,两个屏幕上,一边放的是德意志国度的山水风光,一边放的是交流的学术论文及图像,令夏坤新奇而又不解。新奇的是那些山水风光确实诱人,不解的是这不会冲淡发言内容吗?也许,他是想引起与会者的格外注意吧。会议受益匪浅,发言者们的幻灯片制作尤为上乘,内容实属国际水平。夏坤觉得,我们必须紧步跟上。又想,从我国医学的诊断、治疗水平来看,也接近甚至超过国际水平,而差的是一些先进的医疗设备、仪器不能很快跟上,一旦我国的综合国力大大提高之后,这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大会主持人宣布夏坤上去发言。他一阵紧张走到台上,站定后,倒觉平静下来,开始了发言。幻灯片首放了医院大楼,片尾放了山城夜景,也算是一次宣传吧。

他回到座位时,心扑扑跳。他身边的台湾的孙主任对他点头微笑。夏坤说,我的英语不标准。孙主任说,可以。还说日本、德国的发言者也不标准。这没有什么,不是讲的本国语言嘛。美国人用中文发言,也不会十分标准。他这一说,夏坤的心开始稳实。另一位台湾代表用夏坤的相机为他拍了发言的照片,这很珍贵。唯遗憾的是,他上台回答问题时他为他拍的那张照片未打开闪光灯。

夏坤发了言,身心感到格外舒坦、轻松。每天的会议在下午1点左右便结束。会后,他首次有心情转悠了五星级的希尔顿饭店不远处的wh宾馆。他没敢住150美元一天的希尔顿饭店。在wh宾馆订房间时,要价79美元。他就说太贵,要到另外的宾馆去。那大堂小姐就瞅瞅四周,神秘地在纸条上写了69美元。他住了,心想,讲讲价也好。后来,才从一位比他晚来也住这儿的台湾代表处得知,他和他夫人住的房间是59美元。才知依然吃了亏。

他先去wh宾馆的游戏室,有七八台游戏机,没有人玩。他扔了硬币进去,玩开汽车。他的驾驶技术太差劲,不是开出了公路便是撞到了障碍物上,或者便是超不了前面的车,遇有加油的机会也常常错过。玩一会儿便死机了。又投币再玩。才发现这玩意儿挺好玩挺刺激,想到了女儿。女儿玩游戏机的技术棒极,玩这一定是小菜一碟。就觉得这玩意儿对身心都还是有益,只是千万别上了瘾。否则,让那金子般的时间耗费在这上面太不值得。

推开游戏室的另一扇门,看见了绿荫下的游泳池。池水蓝如海水,明澈见底。水微温。游泳的人不多。住在这里,游泳免费。有几个男女老者在池中缓游,几个小孩在池中嬉戏,还有两个着三点式泳装的姑娘躺在沙滩椅上晒日光浴。好一番恬逸景象。他心动了,自己这个嘉陵江边长大的人为什么不下去游游呢?然而,他没有行动。思想里闪出一个他自己也好笑的想法,这水不干净吧,会不会染上什么回国时说不清讲不明的病?出国前,他按规定专门去市防疫站做了体验,还做了艾滋病的检查,一切正常。他明知道此病的传染方式,下去游游毫无影响,然而,思维让他不要行动。他对自己这近乎幼稚却又没有克服的思维感到好笑。他最终还是没有下去舒展一下身子,回到卧室冲了浴。来美国后,他每天要冲一次,但决不泡盆塘。

洗完浴,感到腹中饿了,就犯难。这儿的餐厅收费高且不说,吃的也不可口。会议上安排的在希尔顿饭店吃的早餐是免费自助餐。沙拉、热狗、汉堡包、牛排、奶酪、面包、玉米羹、甜酱和咖啡、果汁等各式食品、饮料任你自取,只是不能捎走。而他,每餐都吃不饱。就拿出从国内捎来的只剩下了一包的方便面来。又犯愁,这如此豪华的饭店卧室内竟然没有开水。要喝水就到自来水龙头上去接,就喝那凉水。热水管的水也够烫的,却不能喝。章晓春对他说过,热水内加有软化剂。突然想到大厅内有免费咖啡。电热器中有开水,要喝咖啡自己去冲就是。对了,用那开水冲方便面不是一样么,高兴得击掌。去大厅内冲了方便面,放入了捎来的涪陵榨菜和花生米,端回住屋朝桌上放时,又不慎倒掉一半,好不遗憾。虎吃了剩下的一半面条,腹内才舒坦了些。

夏坤走出宾馆,搭乘每半小时一班的开到城内各旅游点的大客车进城去。他走马观花地游了“迪斯尼世界”,发现这儿竟有全是中国建筑式样的“中国城”。服务人员全是中国人。美国大老板够精的,从中国江、浙一带招收了不少服务小姐。要经过外貌、气质、英语等考试。来工作后,挣得的报酬要偿还从中国过来的机票、住宿费用等开支。服务小姐们来后才发现,工作辛苦、劳累,报酬并非丰厚,并非像来之前想的那么美好。这是夏坤在那儿休息喝饮料时听一位大陆来的服务小姐说的。

一看时间,快6点了,得早些回去,夏坤心里有一种不安全感。去到街上,终于寻到一家有面条卖的中国餐馆。这餐馆装饰古陈,突出有龙凤图案,还供有三国名将关羽的神坛。老板是台湾人,她听说夏坤来自中国大陆,竟诧异,你们也能过来开会哪,你怕是邓小平的亲戚吧?夏坤哈哈大笑,亲戚倒不是,是同乡吧。现在中国大陆来美国的人多呢!那老板娘就说了一大堆话,浓重的粤语腔,夏坤听出意思来。这奥兰多来的大陆人还不太多,尤其像你们这种来开会的公家人。

吃了碗也是方便面做的并不合口味的牛肉面条出来,欲拦的士返回。见一辆辆的士嗖嗖驶过,都坐了人。等了20来分钟,也没有拦上车,眼看天色暗淡下来。这除了车流之外的空旷的大道边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急了。倘若此时对面走来一个抢劫者,如之奈何?匆匆寻到一个饭店门口,也没有的士了,便请大堂的服务小姐帮忙要一辆的士。那小姐得知他不住这家饭店时,热情大减,依然还是拿起电话要车。一等半小时不来车。夏坤心想,这小姐也许根本就没有为他要车,说不定想让他留下来,赚他一夜住宿费。悻悻出门,看见马路对面有一小卖店,店前停有一辆的士,大喜,按了路边的过街信号灯,匆匆奔过去。一看,车内没有人。这车极旧,如同国内那种黑色的老上海牌轿车。“hello!……”他朝店内大喊。一个美国西部牛仔穿着的年约六旬满面横纹的老者,手拿瓶酒从店内走出来。

老旧的士跑起来依然快速,夏坤的心里有股紧张,不明这开出租车的老者是好是坏,是不是开车也喝酒的酒鬼?车内又不打表,说不定会敲诈他。“to have a smoking.”夏坤递给老者一根红塔山香烟。老者笑了:“ok!”接过烟抽。“are you a chinese?”“yes.”夏坤告诉他,自己是中国人。“oh!china beautiful!”老者说中国美丽。车内的气氛轻松、活跃起来。交谈中,夏坤得知,这老者孤身一人,他很喜欢中国,认为那是一个了不起的古老国度。夏坤欢迎他去中国观光。他沙哑了声音大笑,ok,ok!又对夏坤说,他还没有走出过佛罗里达。到了wh宾馆门口,那老者向他要了20美元。夏坤估算,比打表还节省约5美元。

回到宾馆,很晚未睡。挨到夜里12点拿起了卧室内的电话机。查了世界时间对照表,此时国内正是中午12点50左右,女儿夏欣应该放学回家了。

电话拨通了,女儿在。女儿欣喜若狂,问他这一路顺利不,在美国习惯不习惯,叮嘱他要注意这注意那。他才发现,不懂事的女儿此刻真懂事!听见了音乐声,问女儿是否又在唱卡拉ok,女儿说就是,说屋内太寂寞了,只有音乐不寂寞。边说边和了音乐在话机里唱:“悲伤的眼泪似流星,快乐的眼泪似恒星,每天都是谁的眼泪在飞,哪一颗才是我流飞的泪,谁的眼泪在飞……”唱得夏坤的眼睛都模糊了。女儿咯咯笑,问,唱得好不?好,好!他连声说。问邱启发伯伯在不在。女儿说,刚刚走,他来为她做的饭菜。邱启发有邱大嫂之称,炒得一手好菜。女儿说邱伯伯炒股票发了大财,忙着要买奥拓给他大儿子去赚钱……

放下电话,夏坤竟羡慕起老同学邱启发来,不是羡慕他炒股发财,而是羡慕他百事无争,一辈子轻松、乐呵。他两口子转业后,分到一个效益不错的工厂医院工作,病人不多,事情少,福利又好,分了三室一厅的住房,装饰得如宾馆一般。成天不是“修长城”便是炒股票,有赢有亏,不想这回要买轿车了。他知道,现今重庆产的奥拓牌轿车6万多元一辆,但办下一应手续下来也得10多万元。这老邱,就是说有10多万元的资本了!

就想,自己这么一番苦累,何时才有这么多积蓄。又一笑,钱是何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它何用。下意识摸摸衣兜,就觉得不可小视,自己也得好生精打细算,恐钱不够回不了国。自然又想到了章晓春以至于宁秀娟,真要不够时,只好找她们借了。

想到宁秀娟,触起夫妻旧情,心里一股酸痛。章晓春来美国黑了瘦了,宁秀娟来美国到是白了胖了。他尤为感谢她的是,她赶来塞给他的那张字条。临离开洛杉矶那天晚上,宁秀娟还打了电话来,对他说了原委。

宁秀娟给他的那张字条上,写有夏坤这一路都在苦想的史莹琪在纽约的电话和传真号码。宁秀娟过去听夏坤说过他同史莹琪的事情,也在他的旧影集里见过史莹琪着军装的那张半身照片。曾经醋意地对夏坤说过,史莹琪比她好看。她在电话里告诉夏坤,她是在赵勇的名片夹里看见史莹琪的名片的。开始,她并未注意,猛一想,这名字好熟悉,姓史的人不多,名字又一样,会不会就是她。她按这名片的电话号码打了电话去,一问,果真是她。她追问了赵勇,何来此名片,赵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做生意,走南闯北,接触的人和事好多好多,她也许和我做过生意。她信了。她在电话里对史莹琪说,她刚从国内来,孤寂得很,想找她这家乡人聊聊天。史莹琪很热情,叫她到纽约一定去玩。后来,史莹琪还给她来过电话,她也给她去过电话,两人成了电话里的朋友。交谈中得知她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学位。宁秀娟一直没有向史莹琪提到过她与夏坤的事情。不想,夏坤这次竟来美国了。那天,在好莱坞,夏坤对她说,他的返程地是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夏坤的车启动时,她想起这事儿,把史莹琪的消息告诉了他。

人世沧桑,颇多意想不到的变迁。他乡遇故知,夏坤好一番激动、兴奋和感慨。

此时,他拿起那张字条,盯着那电话号码,提起话筒放下,放下又提起。他真想立即跟莹琪通上电话,真想立即就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想立即就飞到纽约去见到她。他又想不打电话,到了纽约给她来个突然的惊喜!还想,让这重逢的幸福的时刻来得缓一些。

夏坤躺在床上终于下决心拿起话筒拨号时,已是深夜1点过了。美国的时间不像中国,只有一个北京时间,美国分东部时区、中部时区、山地时区和太平洋时区4个时区,东、西部地域时差4个小时。纽约属东部时区。奥兰多在美国东南角,经线位置与纽约接近,使用的是同一时间。“嘟——嘟——”电话通了。

“hello……”话筒里响起了一声柔和、倦乏的女声。

夏坤的心扑扑跳:“hello……”转用中文,“请问,你是史莹琪吗?”

“是的。”对方也转用中文。

夏坤热血沸腾,话音发颤:“莹琪,我是夏坤呐。”

“夏坤?……”对方呼吸有些急促,“你是夏坤!你在哪里呀?”

“我就在美国。”

“在美国!在什么地方?”

“奥兰多,我来开一个国际学术会议。”

“真的!太好了!夏坤……”对方的话音也颤抖了,“你还好吗?”

“好,好。莹琪,你好吗?”

“好,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是我一个朋友宁秀娟告诉我的。”

“啊!”她笑了,“这人很不错的,很客气,我们通过好几次话。”

“听说你正在攻读博士?”

“唉,拼一下吧,攻不下来就又去经商。这几天,正忙着写答辩论文。夏坤,你的会议什么时候开完,我一定要飞过来看看你!”

“会议还有几天才完,你忙,就不要来了。我要来纽约的,我来后给你打电话。”

“好的好的。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来接你。”

“好。莹琪,就这样吧,太晚了,来纽约见。”

“嗯。”

“那我挂电话哪。”

“嗯。”

夏坤放下电话,急跳的心逐渐平缓下来。真不想,当年同莹琪的事弄得那么复杂、艰难、令人失悔。而20多年后的异国重逢竟会这么偶然、顺利。这夜里他睡得特别香甜。

他梦见自己正与宁秀娟做爱,又发现自己搂着的人是史莹琪,好惊诧。一阵门铃声把他惊醒。他一看表,呀,还差半小时就要开会了,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门口站着章晓春,手里端着一份盒饭。

“小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不放心我老师呀,怕饿坏了我老师呀!”章晓春笑着,走进来,“老师,你睡得好死呀。”

夏坤笑,忙忙地洗漱毕。打开盒饭看,乐了,是一盒热气腾腾的青椒肉丝盒饭,狼吞虎咽。尽管青椒煮得太软,仍赞口不绝:

“嗯,好吃!小章,你从洛杉矶端来的?”

章晓春大笑:“哪能呢。你这宾馆前边,拐两条大道就有座超级商场,那里面什么都有卖的。也有煮好的现成饭菜,任随你挑,又便宜。”

“真的,唉,我要早知道就好了。也不会总觉肚子饿了。可你说要转两条大道,没有车又是难事儿了。”

“嘻嘻,谁叫你不会开车呀。你看我,到这儿来就租了一辆车,方便得很。”

“是呀是呀,我不会开车,也租不起车呀!”夏坤扒完了饭,一抹嘴,“小章,你在这儿歇歇,我开会去,下午你领我去转转。”

“嗯。”章晓春为他收拾了饭盒,扔到垃圾袋内。

夏坤匆匆赶去开会,刚坐定,会议就开始了。下午,章晓春开了车,领夏坤去转悠。

“夏老师,我们去sea world吧。”

“嗯,好,去海上世界。”

在海上世界,章晓春边走边对夏坤讲解,夏坤的兴致极好,孩子般快乐。他拉了人扮的狗熊、唐老鸭、米老鼠照相,去看土著人舞蹈,登高到塔顶看市区全景……

“老师,你今天好高兴!”

“高兴!今天会议休息时,大会主席对我说,我那篇论文他们的杂志准备刊载。”

“祝贺你,老师!你跟大会主席挺熟?”

“在国内时,他跟我通过信,邀请书也是他亲自签发寄来的。”

“那好,你可能帮我的忙了。”

“什么事?”

“现在不说。”章晓春诡谲一笑。

“那好吧,你啥时候想说都可以,但愿我能帮上忙。”

章晓春乐了。

游完海上世界,章晓春开车到一家中国餐馆。夏坤一看,这餐馆如同国内的有亭台楼榭的公园一般。上的都是合口的中国菜。章晓春要了啤酒与夏坤对饮。夏坤才发现,章晓春的酒量非同一般。

“小章,你也操出来了。”

“嗯哼,干了这差事儿,就得学会一切应酬。”

不远处,一位穿旗袍的中国女士在弹古筝,弹得悠扬动听。夏坤感到这曲调好熟悉好亲切,竟是“党啊,我亲爱的妈妈”的曲调。问服务员,才知道这馆子是台湾人办的,弹筝者是中国大陆来的。这儿的服务人员有中国人也有越南人。饭毕结账,300多美元。夏坤吃惊不小。章晓春却朝他一笑,付了钱,还给了服务员和那弹筝者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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