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见他格外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皱着张胖脸各种挤眉弄眼的。
略疑惑,“你想什么呢?看里面的花。”
花,什么花?
鱼池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玉碗里果真有朵紫色小花,玲珑有致的六个半透明玉质花瓣簇拥着,开得格外热闹。
他居然还认得,“呀,是清屏花。”
这种花是溧水极为常见的种水生花。
遇水就能活,全年只有四天用来结籽,剩余的时间都会呈绽放状态,开花后会慢慢由极浅的淡紫色,转变为种极为浓郁的紫黑色。
楚家附近的水域里就飘满清屏花,当商船自溧水驶入那片水域,一眼望去皆是深深浅浅的紫,没有边际。
震撼程度不亚于鱼池刚刚见到赤焰火狐皮。
最主要的是因其遇水就活、常开不谢,又被称之为永生花,溧水河畔长大的男女不论定情,还是成亲都会赠予清屏花,或者拿小巧精致的盆碗盛了浅浅的水养着,来装饰自己的新房,以期清屏花不谢,他们的恩爱感情就不歇。
楚仙君求爱之心,简直昭然若揭呀。
鱼池促狭的看着顾砚,“哎,你是不是特别想飞到楚仙君跟前去,同他互诉衷肠,再不分离?”
顾砚低咳一声,脸颊飞红。
他或许真是衣服穿得太厚了些,心绪激荡之下竟觉得有些热,感觉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声音极低,“……也不是特别想,他的当务之急是好好闭关,早日恢复修为,而我如今这幅模样若是被他瞧见了,只会让他分心照顾我。”
“得再等等,至少能如常活动了再说。”
顾砚低垂着眉眼,伸手轻戳着那朵漂浮在玉碗中的清屏花。
多日不见,他也甚是思念。
可跟他们的以后比起来,这点悸动他能忍得。
来日方长呀。
鱼池,“……”
什么情况呀,怎么就画风急转,变成这种掺杂着悲怆的别离场了呀!?
你们就不能一直甜甜甜,让我看得高兴么。
他最看不得这个,赶紧转移话题,“听说晚上北疆城主会亲自出面宴请我们,也不知道北疆城里那些损坏的地方,都重建得怎么样了?说起来也幸好没带着劫雷从城内走,损坏的民居只有东城那边较多,你这人呀……那些最是悲天悯人的佛修们,在你面前估计都得甘拜下风。”
顾砚端着茶杯,“言重了。”
“不过苍天有眼,也幸亏你如此行事,天道也愿意庇佑你!”
两人就着茶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到了晚间,有人来请他们过去。
顾砚换了衣服出门,鱼池还小声嘀咕着这么冷的天,幸亏有城主送过来的赤焰火狐皮,不然以顾砚如今的情况冒雪出门。
不是去参加宴会,而是去受罪了。
顾砚深以为然,裹紧自己的火狐披风。
却不料这点便利还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出门不久,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和,“你给我站住!”
顾砚没在意,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背后有人哒哒哒的快步跑过来,伸手拦住他们,语气不怎么友好,“我都叫你站住了,你们是耳朵聋了吗,还敢继续往前走?!”
拦住他们的是个看似年龄不大的……少年?
顾砚分不太清楚,那人看着面容稚嫩,不过十四五岁,但他也曾见过就喜欢将自己保持在这个年龄,因此早早服下驻颜丹的修士,所以不太能够确定。
略点了点头,“敢问阁下有什么事儿?”
他自认没做出什么得罪人的举动,毕竟他已经是元婴,而对方尚未筑基,这个态度已经算是极好了。
偏对方却直接气红了眼睛,愤怒不已。
“你凭什么穿这件赤焰火狐皮的披风,那明明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穿,赶紧给我脱下来!快点!”
顾砚有些懵,“你说这件披风是你的?”
雪湘气得只咬牙。
“它当然是我的,你赶紧给我脱下来!”他早就知道封漠曾在上次兽潮中猎了只赤焰火狐皮,也找封漠要过好几次,每次都被封漠拿话挡了回来,但他坚信等他和封漠结为道侣后,整个城主府库房、包括赤焰火狐皮的披风都会是他的!
如今看到它穿在顾砚身上,白日里堵在胸口的那股怒火顿时就炸了,想也没想就跑过来堵人。
堵人不算,他还得让顾砚把披风脱下来!
“你到底脱不脱,不想我自己动手了!”他黑沉着脸,抬高了尖俏的下颚,一脸的势在必得。
顾砚,“……”
实不相瞒,他有点不知所措。
或许是他哪怕是在最囊中羞涩、一颗下品灵石都需要算计着怎么花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指着身上的衣服说“你穿的是我的,快点脱下来”的情况。也或许是伤重未愈真的挺影响思绪反应,他竟然呆站了片刻,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