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忙拱手道:“回殿下,吴三桂降虏后视关宁军作禁脔,针扎不进水泼不入。多尔衮一直担心他会造反,才将关宁军置于锦州不用,此番若非江南战局不利,断不会调吴三桂入扬州。”
“连你这个‘敌将’都知道清廷对吴三桂存有它念,那关宁军士卒必更是同样心思。”朱琳渼闻言微眯双眼,“我们倒是可以借此谋划一二,给江北的建虏寻些麻烦……”
他很快思忖计定,吩咐石霖取来纸笔,就在庆功宴的桌上写下一份密令,又让快马火速给顾炎武送了去。
……
沙门岛乃是山东登州府以北的长岛三十二岛之一,时下作流放囚犯之用,虽甚是荒僻,却还算有些供人立足之地。
天色已经渐暗,郑渡这才令人小心靠近岛边,直到他远远望见“旭威”号的身影,这才略松了口气,忙带着十多名心腹划小艇登陆。
莱州港遭明军袭击之后,他已在海上漂泊了十来天才好容易和五叔联络上。待他看到早已候在岸边的郑芝豹,差点儿喜极而泣,忙紧跑几步上前,语气焦急道:“五叔,朝中情况如何?定有言官参我吧?您可一定要在爹那里帮我求情……”
郑芝豹垂头哀叹一声,“还求甚的情,大哥他……已被刑部下了狱,恐怕情况不妙啊。”
郑渡闻言大惊,失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爹会不会有事儿?!”
“你可知水师在莱州损失几何?”
“当、当甚是惨重吧……”
“哎!”郑芝豹颓然点头,“明军在港中放火,共烧去大小战船三百八十多条,水师,算是名存实亡了。
“那日大哥座船被击毁,幸有一哨船将他救起,这才得以重伤归营。谁料李德淳这厮为脱守莱州不利之责,竟当场将大哥绑了押去北京,又诬他勾结南明,纵敌袭港。
“随后又有言官参大哥容郑森事敌,必与朱明多有往来。而莱州大败之后,朝廷正欲找人受过,于是便定了大哥通敌大罪!”
“糟了,这些全完了……”郑渡惊得脸色惨白,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呆了半晌,他突然用力抓住郑芝豹的胳膊,声音颤抖道:“五叔,我们……我们往后要怎么办才好?!”
郑芝豹也是脸色阴沉,“我听闻上个月多铎为夺关宁军军权,竟鸠杀了平西王。看来战局不利之下,满人对汉将皆存疑心,此次朝廷定不会给我郑家留生路……”
“大哥被抓之后,我得登州府至交传讯,说已有不少朝臣开始弹劾你我乃至郑家旧部。于是我忙连夜带了细软离开莱州。”他皱眉远眺山东方向,“这陆上恐怕是回不去了。我郑氏自海上起家,说不得此番还要再拾旧业才行……”
“旧业?”郑渡一愣,“五叔是说,做……海寇?”他看了眼身后那条“旭威”号,缓缓点头道,“对,有了这条夹板船,加上我带来的三条艍船,东海范围无人能敌。加上日本那边我郑家也多有交情,我们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