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在意料之中。对了,水师战船到何处了?”
“回大人,刚过许浦。”张家玉道,“沿岸赶来帮着拉纤的百姓越来越多,船速也逐渐快起来了。”
在海中行驶的时候,战船能借助风力,速度远比马匹要快。但进入长江之后,由于江水奔流入海,逆流而上的战船登时变成了龟速。
好在附近百姓对明军期盼已久,加上福京的一系列利民政策逐渐传扬开去,每日都有大量百姓自发前来帮着拉纤,战船这才得以逆流前行。
“还有三四十里,当后日才能抵达福山。”朱琳渼思忖道,“这点儿时间我们也不宜闲着,要做足了戏给洪承畴看。”
“做戏?”
“对,摆出我军要死攻江阴的架势!”朱琳渼点头道,“令炮营堵在江阴东侧猛轰,步兵也轮番在城下列阵,好好吓一吓城中建虏。
“等战船到了福山,便立刻收兵,渡江北上!”
“是!”张家玉应了一声,又犹豫道,“大人,我军仅带了大小三十多条战船,渡江恐显不足,或当征调附近民船以用?”
“我军战船能载多少人?”
“回大人,大船近百人,小船二十到四十上下。安全起见,一趟仅能载六千来人过江。”
“足够了。”朱琳渼道,“我们此番渡江北上乃是取胜之关键,故而万不能走漏了消息。北岸并无虏军守备,第一批六千人足够抢占滩头。其后人马一日之内缓缓而渡即可。”
张家玉虽诧异为何辅政王这么肯定北岸没什么防御,但自江西至今,大人从未有过算错之时,于是便不多问。
朱琳渼自是记得,历史上郑成功北伐之时,便是先在江阴死磕清军,却因城防坚固而久攻不下。后来他意外之下派了数百人登上长江北岸,却发现竟如入无人之地,于是他急令大军尽皆北上,这才绕开了江阴这块硬骨头。
朱琳渼既然知道此事,那就肯定不会再在江阴浪费时间。要知道,郑成功未能攻下南京,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江阴耗得太久,给了建虏回防的时间。
两日后,明军三十余条战船终于缓缓驶入福山附近港口,先将船上所有粮米、辎重全部卸下,而后又散出小艇靠岸。
此时江阴城外正是硝烟漫天,数十门火炮不停地拍击着城墙。不过由于九磅及以上的炮都在船上,是以对江阴城几乎未能造成任何有效损伤。
不过城中守军却是心惊胆战,城中虽有一万三千人,但看明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江阴的架势,守将又连番向勒克德浑告急,催他后军加速赶来。
至当日正午,城外炮声才逐渐停止。守城虏将先得了洪承畴坚守的命令,后又听了近两天火炮齐鸣,耳朵仍自嗡嗡响,是以毫不犹豫地认定这必是南人以退为进的阴谋,还反复严令士卒提高警惕。
一直到数日后,勒克德浑中军一万余人赶到江阴,而后派人四下探查一番,方知明军竟已离去多时。
……
长江北岸。
值夜的瓜洲清军士卒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见天色已亮,这才爬起身来准备换岗。他不经意朝城下撇了一眼,立时以为自己仍在做梦,不由地探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