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转头看去,就见陈太王妃正跨过门槛,虽是神色惊喜,眼中却也含了泪花。
他忙上前施礼,“母亲万福。”
陈太王妃将他扶起,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好,好,总算回来了,就是廋了……”她有一肚子话要与儿子述说,却强按捺住情绪,望了眼曾太后,低声道:“太后数月来食缺寝少,日益消减,我便一直在宫中陪她。”
而后她缓步走到曾太后身侧,揖道:“皇嫂,渼儿回来了,我这便暂回府去,明日再来陪您。”
曾太后又是点了点头,轻道:“你去吧。”
朱琳渼出了午门便被太王妃拉着同乘上一辆马车朝辅政王府而去。
太王妃自是又嘘长问短一番,朱琳渼等她话头稍歇,忙问道:“娘,皇上近来可有好转?太后怎是这幅形容?”
陈太王妃摇头道:“皇上仍是老样子,仅在吃奶时偶尔稍稍睁眼,余者皆是昏睡不醒。”
她又长叹了口气,“这儿子便是当娘的命根子,皇上始终这个样子,太后已是万念俱灰,整日只道若能让她的源儿醒来,便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她也绝无怨言。
“你也瞧见了,太后如今整日只是颂佛祈神,虽是对身子不好,但我怕她若没了这点儿事提着心劲儿,便会垮了下去……”
她又絮絮叨叨许多,说得朱琳渼心中也是不住唏嘘。历史上朱琳源不过两三个月大时,便被李成栋所害,如今他虽是保住了性命,却仍是摇摇欲坠之势。
他旋即又想到,眼下虽有自己支撑大明社稷,但皇帝却仍有不可忽视的象征意义。现在不止是主少国疑,兼又是天子重病不醒,如此天下百姓难免心有他念,朝野中更会有不安分的人。
看来只有尽快光复南京,方能彻底恢复世人对大明的信心。
他又唤来石霖,让他返回宫里,叮嘱庞天寿严加约束众太监、宫女、御医,有关天子的病情一概不得泄露,实在对付不过去时,也只能说龙体日渐好转。
待车马在辅政王府前停下,朱琳渼下得车来,举目就见王府围墙已改为两丈高的城墙形式,正门扩高了四尺有余,朱红大门显然是新漆过的,上面密集的铜钉亮得刺眼。
陈太王妃见他神色惊讶,忙在一旁道:“你初复广东时,朝廷便恩旨大修了王府。”她又压低了声音,“有诸多地方已逾亲王制……”
朱琳渼皱了皱眉,心知朝廷那班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迈步进府,将一应管事之人叫来,令他们将所有逾制之处尽皆拆除,又反复告诫,往后不得在修府宅上多花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