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就像是一点即炸的炸药,陆南琛双目赤红,仿佛染上了血腥,盯着她白到极致的脸庞,蓦然大吼,“我问你为什么要来医院!孩子呢?”
为什么她从手术室出来,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虚弱?
看着他这么暴怒,裴初闪过报复的快感。
她轻描淡写地道,“拿掉了。”
刹那间,男人的瞳孔迅速皲裂,黑沉得快要滴出黑水的面孔紧绷得快要裂开了,他的眼眸透着森冷阴寒,像是不见天日的海底,透不进去一丝一毫的光明。
她说……拿掉了……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二十几分钟之前,他收到消息说她来医院做流产手术了,他没有完全不相信她会这样做,只是觉得没有亲眼所见,就还有机会阻止。
可内心深处他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因为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以为她再怎么样都不会忍心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但知道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的骨子里深藏着一股狠意。
陆南琛一拳打在墙壁上,鲜血沾在白色的墙壁上。
“你骗我?”
她不是说去商场,怎么会是来医院打掉孩子?
裴初轻轻巧巧地笑,“是啊,我骗了你,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难道就不能骗你一次?”
陆南琛的下颌骨绷到快要断了,隐约还可以听见骨骼作响的声音,落在身侧的手背在滴血,看上去触目惊心,“为什么?”
裴初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她也想问为什么,可是谁来告诉她答案。
没有人。
她已经都失去了,她一无所有。
甚至她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有谁在背后害她。
她笑了笑,那笑容冰凉,毫无温度,“因为这个孩子的爸爸是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与其他生出来过得不好,不如不要出生了。”
陆南琛的视线绞着她,一动不动,淬出来的寒冰能把人冻死。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进去,我没有害死你爸!”
裴初的手指握成拳,冷漠地问,“你想狡辩什么?我爸就是被你害死的!”
还是他觉得不是他亲手直接杀了爸爸,他就不是刽子手?
孩子没了,被她亲手拿掉了,这个认知反反复复在他的脑子不断刷着,别的内容在褪去,陆南琛的眼底尽是沉痛,视网膜仿佛出现了细细裂开的纹路。
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每个字都像是从他的喉骨里面跳出来的似的,又显得异常暗哑寒冷,那样不见天日。
“这是你的孩子,你到底为什么狠,这么残忍?”
她骗他说要去商场,结果就是甩掉他的保镖来医院流掉孩子?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昨晚还是更早……
裴初咬着唇,味蕾尝到了血腥味,原来这就是痛苦的味道。
残忍?全世界谁都有资格指责她残忍,唯独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