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穆氏夫妇在家里无情嘲笑儿子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东宫一个人喝闷酒呢,确切地说,是灌酒,连杯子都不用,太子殿下直接拎着酒壶扯着脖子就那么往下灌,桌子上、地上七八只酒壶东倒西歪的,满地狼藉,很明显,太子殿下已经喝了不少了。
“殿下!殿下!您不能再喝了!酒醉伤身啊!殿下,您悠着点儿啊!”师爷急的脑袋上都要冒白烟儿了,在一旁苦劝。
“滚开!滚!”太子一把将师爷挥开,“都给孤滚得远远儿的!”
醉酒后的人自是有股子蛮力的,再加上师爷本就身子羸弱,这么一推,直接把师爷推的一个踉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师爷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登时就觉得尾椎处生出一股子钻心的疼,他倒吸凉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缓了过来,然后他又忙不迭地爬到太子面前,继续苦苦哀求:“殿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属下知道您心里憋屈得很,但是殿下,现在还不是您可以不管不顾发..泄的时候啊!殿下,你……您得振作啊!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倒下了啊!您但凡有一丝松懈,不知有多少人要作践您!要踩着您往上爬呢!”
半醉半醒间,太子苦笑着摇头道:“不……不止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时候,总有的是人……一门儿心思地盼着孤跌跟头,等不及要作践孤,不是……不是这一次,也有下一次,只要……”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顿住了,被酒气熏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一弯新月,好半晌才又幽幽地开口:“只要孤还只是个劳什子的太子,就总有人前仆后继地来算计孤来打压孤,除非……除非孤登基为皇……”
“殿下,切莫说醉话!”师爷被他这话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忍着疼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疾走着去关上了门窗,然后又行至太子面前,压低声音道,“殿下,以后可不敢再这么说了,要是传了出去……那就大祸临头了!”
什么登基为皇,这样的话能是敢往外说的?尤其是还是太子这样的身份,尤其还是万岁爷那样猜忌心极重的,要是落进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那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从前太子就算是心里再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不会宣之于口的,他到底不像二皇子那般疯癫狂妄不管不顾,他是知道收敛的,也有陈太炎跟皇后一直盯着的,虽然庸碌,倒也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也更加没有像今日这般不管不顾地喝得烂醉如泥、甚至还说出这等大逆之言,听得师爷都想些吓得心都不跳了。
“大祸临头?”太子无所谓地冷笑着,“现在不就是吗?先生,你猜此刻外头有多少百姓在议论孤是个……不孝的白眼狼儿?又有多少大臣在……在连夜写折子,恨不得这就入宫面见父皇,弹劾孤?”
“呵呵,难道这还不叫大祸临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