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苏良锦那个被佟淑清鸠占鹊巢、自己却在西槐别院窝囊了大半辈子的窝囊废,忽然觉醒了一般,主动提出要跟穆增和离,态度决绝,甚至闹到了府尹衙门,后来又因为讨要嫁妆的事儿,更是因为这事儿,彻底跟穆增撕破了脸皮。
比起前面事关邓玫身家性命还有亲人骨肉的大事儿来说,苏良锦主动提出和离这事儿,起初倒是并没有引起邓玫的关注,她那个时候,整天都以泪洗面,叫骂不休,她骂梅香骂佟淑清骂佟绣春骂穆磊,把能想起来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的,都来来回回地咒骂不停,可是骂着骂着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受了那么多的罪,甚至都死了一回,好不容易再世为人,她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竟然又重生了,她有先知先觉的本事,她能有多大的作为?老天爷真是待她不薄,而她正要大施拳脚的时候,却才得知穆府二房竟然落了个这般境地,最让邓玫难以接受的就是,穆长林竟然……竟然被伤了那一处最要命的地方,这辈子都没有传宗接代的可能了。
这对邓玫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有先知先觉的本事又怎么样?她的这本事能耐还不都是要使在穆长林的身上,还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穆长林身上?但是现在穆长林废了!还是彻彻底底的废了!
所以,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她就算重生又能做什么?!
邓玫觉得老天爷这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开了个极大的、极其恶意的玩笑!
这就是邓玫重生之初的精神状态,大起大落,再加上身子本就受了大亏损,更是每况愈下,邓玫心死如灰,所以那一阵子连穆长林的死活都不甚关心了,就是日日卧床不起,她是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即便能重活一世,她的这条命自是比旁人的更加珍贵。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开春,侍婢无意中提了一嘴,说是大爷大夫人一家过两日要去西槐别院拜见苏老夫人,原本病恹恹的邓玫,忽然就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穆昇他们一家去……去看谁?”邓玫一把抓住了侍婢的手,因为力道太大,都把侍婢的皮肤给掐出来红印儿了。
侍婢被邓玫给吓了一跳,当下忍痛又把刚才的话给说了一遍。
“不!这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邓玫疯了似的,一个劲儿地摇头,一个劲儿地反反复复说着不可能,至于什么不可能,她也没说,侍婢都被她这幅模样给吓着了,以为她又是哪儿不对劲儿了,赶紧悄默声儿地去请裴焕来给邓玫瞧病。
邓玫到底觉得什么地方不可能呢?
她记得清楚,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苏良锦明明已经去世了,当时据说还有个一直伺候苏良锦的女郎中好像是姓柳来着随主殉葬来着,因为苏良锦的葬礼,她这个压根儿就没见过苏良锦的晚辈,还得大老远地去穆府老宅陵园一趟,当时春寒料峭,天儿还下着雨,满处都是黏黏糊糊湿湿嗒嗒的,一下马车就弄脏了鞋袜,还得憋着不说,但邓玫可没少在心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