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是何氏拍了桌子。
“还敢顶嘴”她对年子华尴尬的笑了笑,以长辈的口吻道,“子华啊,你不要手软,一定要好好治治波哥。”
其实何氏是怕年子华真的应了儿子的话,让儿子娶一个不能生子嗣还是个孤女的女子,想来自己儿子虽不是侯爷,却也是侯爷的叔弟,身份自然不低,将来寻个好差事,什么样的好女孩娶不到。
侯老夫人脸上略有不悦,“我说弟妹啊,这府里的事侯爷虽不多过问,如今过问了,子华再是小辈,他也是侯爷,咱们岂能插嘴。”
何氏忙道,“大嫂,我这不是怕子华顾念亲情手软吗。”
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侯老夫人道,“不用担心,这事就是子华不过问,我也不会手软,咱们侯府是有规矩的,万不能让做出这些事情玷污了侯府的名声,毕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何氏干笑了几下,哪里还敢再开口。
年波低着头,见母亲被如此落了颜面,衣袖下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若自己接下侯爷的头衔,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处境了?
为什么要传嫡不传次?不公平,一切都不公平。
屋里恢复了安静,年子华才再次开口,“打二十板子,禁足半年。”
郭总管领了命,年波知道这还算是轻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不甘,随了郭总管下去领板子,院子外面不多时就传来板子声。
何氏听了紧紧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却不敢乱动。
侯老夫人冷撇了一眼,拿 起茶抿了一口,“那位王姑娘怎么样了?”
何氏想到儿子因为她才受这些苦,语气不善,“那样的野丫头,咱们侯府负责任,算是看的起她了,她还想闹不成?”
“弟妹,这可不对了,那可是以后不能有子嗣了”
“那又怎么样了?给她些银子罢了”何氏不以为意。
年子华略皱起眉头,“我看波弟这样不知深浅就是婶娘影响的吧?等解了禁足,就将波弟送到边关的大营里去历练一下吧,他年岁也不小了,是该立来成家了。”
“子华啊,你波弟还小,我看还是等过两年再说吧。”一听边送的大营,何氏怕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会去与祖母说。”年子华起身,已出了屋。
何氏呆了,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儿子就要去那个被风沙吹的地方受苦,身子一软,瘫到了椅子上。
“弟妹,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侯老夫人搭 着冬梅的手出了屋。
待只剩下自己和贴身丫头,何氏才摔了手旁的茶杯,“我儿子又没有碍到他儿子的侯位,就这么巴不得把我们都赶出去啊。”
那贴身丫头水竹吓的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这话要是被人传到老太君耳朵里,可有咱们受的,先不说别的,这些年来,老太君早就放话让咱们搬出去单过,可咱们一直不出去,如今出了事还让侯府丢人,老太君咱们就该知足了,少爷如此也到了该娶亲的年岁,待在边送历练几年,侯爷定不会让他在那边吃苦,待回来就会安排个差事,到时再给少爷寻门好亲事,这不是挺好的吗?”
水竹敢说这些话,敢有这样的举动,那还不是因为她是何氏的陪嫁丫头。
松开何氏的嘴后,何氏才呸了一口,也明白水竹说的对。
原来这侯府也不是个安静的地方,这侯府的大爷和二爷都早早的去了,留下孤儿寡母还有老太君几个人,老太君看不上二房,那也是因为二房并不是老太君亲生的,是当年老侯爷娶的一个姨娘所生。
不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自然不那么亲近。
何况二爷还是个不争气的,喜欢花天酒地,老太君睁之眼闭之眼,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从不过问,就像对现在的年波一样。
扶了水竹的手到院子时,儿子的板子已打完了,何氏才扑过去,“我的儿啊。”
年波一痛的一额 头的汗,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被两个家丁抬回了院子,何氏大呼小叫的让人请太医,不过太医哪里是随变请的。
等了很久才见一个大夫进来。
何氏气的,一跺脚就往外走,水竹怕出什么事,追了上去,何氏一路直奔前院,进的正是傻妹借住的小院,郭总管正听太医说药的事,就见二房老夫人撞了进来。
“我儿子怎么不及一个野丫头了,连太医都用不得了”何氏直问向郭总管。
太医看了,对郭总管交待几句,提着药箱往外走。
何氏就拦了他的去路,“怎么的?连你也瞧不起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
对侯府有位受伤姑娘的事情,太医也听说一些,自然看不惯年波的做法,只是这毕竟是侯府的事情,由不得他一个外人来说什么。
如今被人拦了去路,太医的脸色也不好看。
“二夫人,还是这边说话吧”郭总管见把太医得罪了,心下一阵焦急。
这太医可是给宫里的贵人看病的,也就是侯爷的身份在那,又开了口,才请了过来,不然岂是什么人都能请的动的。
“不行,今日要是不给我儿子看,就别想走”何氏撒起泼来。
正当气氛僵持的时候,一道冷喝声传来,“胡闹。”
看去,不正是侯老夫人扶着老太君走了进来。
何氏的脸一白。
“让太医笑话了”老太君笑道,一边吩咐郭总管,“还不送太医出去。”
郭总管应声,在前面引路,带着太医出了院子。
没有了外人,老太君才喝道,“丢人啊丢人,你要记得你是侯府二房的老夫人,看看你的举动,跟那些市井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何氏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势,像只被打败的公鸡,垂着头。
老太君瞪了她一眼,气的胸口上下起浮,“刚刚华儿与我说了,待波哥的身子养好了,不用禁足直接送到大营里去历练历练吧。”
“婆婆”何氏抬起头,自己的这样一弄,将儿子又推远了几分。
此时她是后悔不已。
侯老夫人这才劝道,“您老人家别生气了,咱们过去吧。”
两人这才往傻妹住的屋去,独下被冷落的何氏。
何氏咬着唇,眼睛都红了。
水竹见四下里还有大房的人,忙拉了主子往回走,自己不过晚拦了一会,主子就又闹出这一场来,再看看主子的做法和脾气,难怪不得老太君喜欢,更不要说她这身份了,本就是不得主的爷娶的妻子。
屋里傻妹已经醒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不能有子嗣的事情,正靠在软枕上,任兄长喂自己吃粥。
“我自己来就行了,又不是手坏了”
“那怎么行”祺哥不同意,将一小勺粥又递到傻妹面前。
老太君和侯老夫人进来时,就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可在看到她们进来后,傻妹和祺哥脸上的笑可不见了,祺哥打算继续喂粥,被傻妹摇头拒绝,他这才将粥放到了一旁。
“身子怎么样了?可还不舒服?”侯老夫人扶了老太君到床边。
而祺哥让出了位置,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说起来他对这侯府还真一点好感也没有,妹妹受了伤,若侯府不给个交待,哪怕拼了命他也要讨个说法来。
只是傻妹与他的想法却不一样,不管怎么样,他们这对没有身家背景的兄妹,怎么可能斗得过侯府,不过也想看看侯府到底能给出什么样的答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