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大夫清了清嗓子,撞到别人家的家事,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捋着胡子进了院子。
傻妹一路上打量着王大夫,虽是一身布衣,年过五十,可动作利落,能人一种干劲的感觉,特别是下巴上的那一佐小胡子,每次说话前,都要翘起又落下,很有意思。
晕迷的少年被放到宋强住的屋子里,毕竟庄子不大,除了这一间客房,后院就是傻妹和四个丫头住的地方了,把他放进去也不合规矩。
王大夫人坐到床前,捻着胡子把着脉,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最后扯过被子盖起来的被子,看着腰间的那个伤口,拧起了眉头。
“大夫,怎么样?”宋强开口问。
王大夫依旧捻着胡子,最后伸过手,解开少年的衣袍,露出白色的亵衣,与伤口处的血红色比起来,才发现那伤口格外的刺眼。
他并没有回话,只吩咐道,“打盆清水来。”
刘婆子在外面处置顾婆子的事情,跟进来的只有傻妹和春儿,春儿听了,就跑出去打水,这期间王大夫已将少年上身的衣服拔光了,亵衣与伤口凝固的血扯动时,傻妹分明看到那晕迷的少年皱了皱眉头。
春儿端着清水进来后,王大夫拿着帕子沾湿了把伤口擦了几遍,血已止住了,伤口像外翻着,看着让人一阵恶心。
不知道王大夫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往伤口上散去,黑呼呼的将伤口盖住,随后接过春儿准备好的白棉布,包好了伤口,才让人准备笔墨。
他坐下写药方时,才慢悠悠的开口嘱咐道,“每日三次,晚上可能会发烧,身边不要离了人,待烧退了,便没事了。”
之口不问伤口怎么来的,更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性子到让宋强对他多了几分敬佩,纵然只是一小村的大夫,也从态度上也多了几分尊重。
待送走了大夫,宋强才发现傻妹一直都在旁边,觉得是自己太失意了,“都怪小舅舅,怎么忘记让妹儿回避了。”
傻妹手捂着小嘴咯咯的笑,自己才四岁,哪里来那么多的规矩。
最后宋强让刘傻蛋留下来照顾晕迷的少年,抱着傻妹回了后院,一天也过去了,天也黑了下来,这一晚只能在后院收拾出一个厢房给宋强住,春夏秋冬四个人挤在了一个房间里。
晚上,春儿守夜,淡淡的月光射进屋子里,春儿好奇的说着,“真不知道那位公子是怎么受的伤?看样子并不是受到野兽袭击,难不成被坏人盯上了?”
说到这,她惊呼一声,“对了,今日怎么忘记查看一下他身上有没有银子?若是没有,一定是遇到歹人的。”
越这样说越发的肯定自己说的对,春儿从床榻上抬起头,“小姐,你说奴婢说的对不对?”
傻妹翻了个身子,“春儿这样说那就是这样吧。”
虽然只有春儿一个在身边,她还是当个四岁孩子的模样好,不然被人怀疑总是不好。
黑暗中传来春儿咯咯的笑声,“小姐的秉性真好。”
傻妹默不回话,只装睡着了,过了一会,等不来声音,春儿以为是睡着了,也不在多说,翻了个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傻妹的眨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
从今日顾婆子说的话里也看的出来,老夫人似并没有把她这个外孙女放在心上,不然若交待一句话下来,那顾婆子也不会如此放肆。
看来自己要早早打算才好,不然等到大了那天,只怕婚事也会被随便的指给一个人,好与坏也不是自己能拒绝的了。
怀着打算,傻妹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申了个懒腰,撩起纱帐时,正看见春儿端着水盆进来。
“小姐,听说那位公子醒了,二老爷已经过去了。”春儿进来就忍不住说了听来的消息。
傻妹到也好奇,却并不急,等着梳洗好了,才和春儿出了屋。
“小姐,咱们去看看吧”春儿生怕主子不去,忍不住开口。
傻妹迈着小步子,“这样不合规矩吧?”
春儿切了一声,“顾妈妈已经走了,哪里还有人管着咱们,再说奴婢看她跟本就是在小姐面前拿大,什么小姐出院子就不合规矩,跟本就是无理之谈。”
傻妹噗嗤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春儿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惹主子笑成这样,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无理之谈’?该是无稽之谈吧?不过想想她又没有识过字,能半知半解的知道这成语已不错了,傻妹看春儿的脸红透了,才强忍着收了笑声。
抛出一个诱惑的条件,“春儿,不如我教你识字吧?”
春儿瞪大了眼睛,“小姐识字?”
又觉得失言,忙吐了吐舌头。
傻妹点点头,“娘亲教过一些,你若喜欢,没事的时候我可以教你。”
“小姐,你对奴婢真是太好了”春儿此时的神情像只可怜惜惜的小狗。
这算是愿意了吧?
傻妹抿嘴笑,抬头见小舅舅走了进来,就迎了上去,“小舅舅可是看那位公子去了?”
宋强抱过傻妹,“是啊,人醒了,精神还不是很好,不过听他说话,是个知礼世家出来的。”
那就是可以肯定是哪家的公子了?
傻妹笑眯了眼睛,“那当然,小舅舅救了他嘛。”
这话说的宋强笑了起来,忍不住开心的将傻妹往高举了几次,惹得傻妹连连惊呼,他才笑道,“也是我们傻眼看到了他,说起来,妹儿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果然人人都爱被拍马屁,傻妹面上却只像个孩子一样的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