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嫌腻,我还嫌腻。”沈玉鸾轻骂一句:“就是再喜欢,哪里有天天喝的?”
褚沂川挠挠头,“皇嫂每回煮的甜汤都不一样,天天喝也不会腻的。”
沈玉鸾一噎。他以前跟着福公公过过苦日子,二人缺衣少食,曾连喝大半月的苦菜汤,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唯独习惯没改,吃食一点也不挑。沈玉鸾哪里受得了这个。
褚越和淡淡插嘴:“等你出宫时,带上几个御厨,无论想吃什么都有。”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褚沂川喝甜汤的快乐都少了几分。
“等我出宫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喝皇嫂的甜汤了?”
沈玉鸾实在看不过眼:“回头我将方子抄给福公公,让他天天给你煮,煮到你厌烦为止,如何?”
褚越和更看不下去:“他已经十六,你别把他当孩童哄。”
沈玉鸾眼尾一挑,就要呛声,褚沂川忙打圆场:“我就喜欢这个,皇嫂这儿的甜汤味道不一样,连御厨都做不出来。”
他又连忙掏出怀中的家书,递到沈玉鸾面前:“我回宫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沈大人,沈大人托我将这封家书带给皇嫂。”
沈玉鸾眼眉微抬:“我爹?”
“是。沈大人说皇嫂不肯见他,你们二人之间可能有误会,才托我做说客。”褚沂川没有隐瞒,如实道来:“除此之外,倒也没有说其它事情。”
“是吗?”
沈玉鸾接过家书,信封上的确是沈父的字迹。她讽刺一笑,看也不看,随手丢到了地上,右脚覆上,深深碾了一脚。
褚沂川惊讶:“皇嫂?”
连褚越和都侧目看来。
“不用理他。”沈玉鸾道:“日后他再借这件事情找你,你什么都别搭理。”
褚沂川也不问缘由,满口应下。
反而是褚越和忍不住开口:“沈卿给你的家书,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里面会写什么,我一清二楚。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愿看,怕脏了眼睛。”沈玉鸾似笑非笑看着他,目露嘲讽:“皇上也好奇?皇上难道不清楚吗?”
褚越和脸色微变,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道:“沈卿到底是你父亲。”
“臣妾的家事,也与皇上无关。”
夜深露重,沈玉鸾拢了拢衣袍,懒散道:“晚膳也用完了,皇上若是无事,不如去看看其它几位妃嫔。慧妃您看腻了,丽妃庄妃也是挺可爱的。”
褚越和:“……”
褚沂川忙又打圆场:“我今日头一回到工部,什么也不懂,实在手忙脚乱,还好有柳尚书帮忙……”
褚越和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复睁眼时,仍是余怒未消,他瞪了沈玉鸾一眼,又继续听褚沂川说今日发生的琐事。才一天,也说不了几件,等听完后,他这才起身离开。
等人走了,褚沂川才弯腰将那封家书捡起来。
上面好深一个脚印,他也没擦,只是问:“沈大人要和皇嫂说什么呢?”
沈玉鸾瞥他一眼,起身回到软榻上靠着,褚沂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不是让你别问吗?”
“可是我想知道,皇嫂心里有什么委屈。”褚沂川将那封信放到一边,“我最近习武有所小成,可以帮皇嫂教训人。”
沈玉鸾险些被他逗笑:“殴打朝廷命官,你也不怕被御史参上一状。”
“不用你去丢人,只要我不搭理他,他自己就会倒霉了。”
褚沂川想了想,“我不明白。”
“他最近犯了一件大错,若是皇上不轻放过他,可能会遭受重罪。”沈玉鸾淡淡道:“他想要我帮他在皇上面前求情,让皇上网开一面。”
褚沂川吃惊:“皇上也知道此事吗?”
“当然。”
沈玉鸾想起上辈子。
上辈子她可听话,沈夫人让她乖乖做沈玉致的替身,帮沈玉致的忙,替沈玉致固宠,她也乖乖照做。她学着沈玉致的一切,对皇帝嘘寒问暖,或许是她的努力有了成效,皇帝的确对她有了好脸色,不复起初的冷淡。
也是在差不多这时,沈父得意忘形,办差时出了差错,沈夫人求到她面前,听闻家中出事,她心急如焚,也照他们说的那样去求皇帝。
皇帝什么都知道。
事情发展到需要她求情的地步时,已经无可挽回,更瞒不过皇帝。女儿当上皇后后,沈父就得意忘形,行事愈发放肆,已经到了皇帝无法容忍的程度,皇帝心中早有决断,只是怒气隐忍不发。后妃本就不该插手朝政,而她偏偏撞了上去。
她又不是沈玉致,哪里重要到能够更改皇帝的心意。她也不够聪明,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沈玉鸾自嘲地道:“说好听是家书,可哪会问我一句。”
褚沂川抿紧唇,试探地拿起信,见她点头,这才拆开来看。
这封家书要经过其他人的手,所以沈父很谨慎,并没有提及替嫁一事。家书不长,他只在开头问候几句,三言两语一眼扫完,后面全提到自己的事,模糊了严重性,更多的暗示沈玉鸾替他去说情。
褚沂川一遍看完,手中的信纸被他用力捏皱。
“我没说错吧?”
他重重点头,心头懊恼不已。早该如此,就不该一时犹豫,将这些烦人事带到皇嫂面前。只是他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