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就在她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也没怎么见过她消沉,反而,是她经常地安慰我,她说她希望和我相依为命,直到永远。我离开镇北侯府前往大理寺作证时,她就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由镇北侯派人照料她,名为照料,实际上是盯视,不让她离开房间半步。从别人的眼神中,她知道了事情的不妙,便追问服侍她的那些丫鬟,便被告知,我写了一封《决裂书》后,就不再回来了。她当时就发疯似地大骂那些丫鬟,后来,有人就去告诉了露丝的外婆,就是镇北侯的太太,她拿出按有我血手印的《决裂书》给她看,还添油加醋地告诉露丝,说我如何地决绝。当时,她就哭了,无声地哭了,哭得很伤心!这些,都是服侍她的丫鬟告诉我的,虽然,她一再地坚持说自己不相信,但后来,始终看不到我去,就有些恍惚了,于是,她又开始拒绝服药。给她瞧病的郎中很遗憾地告诉镇北侯和老妇人,说,刚刚有所见效的,却 因为她自身的原因,退化了,对于这样的病号,神仙也拿她没有办法。没过两天,她就……”这一刻,刘三孩子似地泣不成声,他仿佛掏空了自己的心肺,人整个儿虚无了,在柯寒的面前,放肆地嚎啕大哭!
柯寒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汉子,是的,他曾经捉弄过邹步彩那样的急需要帮助的人,也曾经玩世不恭地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但是,当他力求改变的时候,有谁真正地帮助过他?当他付出全心全意的爱对待一个人的时候,有谁真正地相信过他?恐怕连柯寒都曾经怀疑过他的诚心!
现在,唯一真正相信他爱他的那个人死了!刘三的心便也如同死去了一般,似乎对尘世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整日借酒浇愁,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还可以相信的柯寒时,便心力交瘁了。
此时,柯寒虽然也是千头万绪,又可以说得上是焦头烂额,但还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刘三的肩胛,痛惜地道:“节哀顺变!”
刘三一口吞掉杯中的茉莉花茶,朝柯寒拱了拱手,含着眼泪,苦笑地回道:“终于有人愿意听我的苦衷了,我刘三死也无怨了!吐掉了闷在心头的苦水,我心情大爽啊。”
柯寒苦涩地摇摇头,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解,只是无可奈何地道:“来日方长,可以从头再来的,不要过于悲观……”
这是柯寒第一次说这般泛泛之言,连自己都觉得一阵脸红耳热的了。
这样空洞无力的话,对于刘三,已毫无意义,他抹了抹嘴角,随后,便嘻嘻一笑,似是大度地回道:“我命虽贱,但还不至于不负责任吧?!督察大人,多谢您一直以来对我刘三的照顾和帮助,今天能跟您倾吐一番,也是我的幸运,打扰您了,小的这就告辞。”
“还住在那个大院里吗?”柯寒问道,“还在那个剧团帮忙照应道具吗?”
刘三应了一声“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刘三远去的背影,柯寒一下子心似冰冻,竟愣愣地呆立半晌。
这段时间,柯寒忙的可以,尽管协助大理寺卿告破了毒品案,并且还帮着认清了东瀛助理大使的嘴脸,将他和他的随同一起驱逐出境了,本该是大功一桩,而且,自己也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科研天才,这些都是值得庆贺一番的,然而此刻,他却无法开心起来,这烦人的心事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假钞案件仍在追查之中,并且毫无进展,却又多管闲事的主动应允了一个陌生的老汉,要去京郊的韩家庄,行侠仗义,刚刚又得知,刘三的妻子也抑郁而死……
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柯寒心情大伤,他只恨分身泛术。这样的挫败,第一次真正让柯寒感受到了人世的冷暖、看清了世情的险恶。
柯寒双手托着脸颊,闷闷地跌坐在长椅里,守着一份宁静,却又无法冷静地听窗外的喧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忽然间感到了特别的孤独和冷清,这个时候,他分外烦躁,隐隐地觉得头昏脑胀,困顿的感觉慢慢地叩击眉眼,这才知道,倦意袭来,他该休息一会了。
正要午休呢,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柯寒无奈地站起身来,心烦地嘀咕一声,“谁呀?怎么这么多事情呢?”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老朋友了?到底是官封督察、权倾一世了吗?”门外的人却爽朗一笑,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