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喜欢上这个人,只是那晚穆雪衣的一番话, 让她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真的这么通情达理,还是只在自己面前演一演, 背地里实则是截然相反的尖酸刻薄?
穆雪衣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位置刚好能看见她, 所以在这里窥视着她,就能看到最真实的她。
第一天, 周枕月看到穆雪衣蹲在路边逗了一天的流浪狗。
第二天, 她看到穆雪衣带了火腿肠和水过来,继续逗那只流浪狗。
第三天,她看到穆雪衣捧着盒饭吃午饭时,把唯一的肉菜大鸡腿夹出来,喂给那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
她的世界, 好像单调得只剩那只盘桓在公司周围的流浪狗。
周枕月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叫小艾去给穆雪衣传了个话, 说自己想吃三明治, 让穆雪衣买一个,下班后她去拿。
小艾传话时, 她就在落地窗前盯着。
穆雪衣很温顺地点头, 马上就去便利店买了。
周枕月在落地窗前停驻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
终于,等到了那只流浪狗的饭点时间,摇着尾巴跑到了穆雪衣跟前讨吃的。
穆雪衣握着那个要送给自己的三明治, 前后看了看。
狗子撒娇地蹭着她的裤腿。
她没有犹豫很久。很快就弯起眼眸, 三两下拆开包装, 将三明治囫囵个地塞进了狗子的大嘴巴里。
目睹这一幕的周枕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终于,她知道穆雪衣哪里奇怪了。
以往那些追求自己的人,不管男人女人, 征服欲还是依赖欲,她们看向自己的眼底都是带着欲望的。
可是穆雪衣对她,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欲望。
她好像只是在日常生活的时候,顺便追求了一下自己。
她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给她反馈,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开心、或者生气。
所以,自己言明了下班后要去拿的三明治,她都能毫无顾虑地喂给流浪狗。
没有欲望和侵占性。
不会狂妄地干涉自己的生活。
永远以陪伴者的姿态。
对自己几乎不抱任何期待。也就意味着,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既定意向的束缚。
这样有些冷淡的喜欢,却意料之外地挺温柔。
小艾来送文件时,周枕月对她说:以后穆雪衣送来的礼物和情书,别扔了,拿过来。
周总小艾惊讶地睁大眼,你不会是喜欢上
周枕月否定了: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人家花了时间和精力准备的东西,不该随随便便糟蹋。
小艾张了张嘴,也只敢腹诽:
难道之前那些追求者的礼物您糟蹋少了?
周枕月让清洁工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特地清理出一块空地,用来摆穆雪衣的礼物。
礼物都是一些讨女人开心的小东西,拆了几个她就懒得拆了,后来就直接不拆,只把礼物盒堆在那里。
情书却是每天都要读的。
周枕月把每天下午看报纸的时间空了出来,用以读穆雪衣的情书。
一边读,她还一边感慨:写得太烂了,这样的文字写在纸上,真是浪费纸。
小艾:那您还读?
周枕月:反正无聊。
就这样,安静的日子慢慢过着。
她写情书,她看情书。
她每天逗狗,她每天看着她逗狗。
她们分明并没有什么交集,可周枕月又觉得,她们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交集。
平静的打破,是从穆雪衣不来的第一天开始。
因为周枕月已经养成了每天下午茶时间站在落地窗前看穆雪衣逗狗,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穆雪衣的缺席。
今天她没来?周枕月问小艾。
小艾愣了愣,啊是啊,早上就没来。
周枕月端着咖啡,在窗前站了和以往一样长的时间。
楼下的流浪狗茫然地徘徊着,走一会儿,卧一会儿,等着什么人一样。
无趣。
今天的下午茶,太无趣了。
小艾安抚道:可能有事耽误了,明天应该就来了。
周枕月抿了口咖啡,平静地说:我没有等她。
小艾:哦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穆雪衣都没有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能耽误她这么久。八成是放弃了吧。
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周枕月想着。
她在楼下守了足足两个多月,而自己除了最开始请她吃了一顿饭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回应。一个人总不可能永远单方面付出。
只是那个人一走,原本就无聊的生活,变得更无聊了一些。
周枕月拿起桌子上那封三天前她给她的最后的情书,习惯性地开始读。
不知道是这三天里读的第多少遍了。
像是读一本已经停刊的最后一期读物,文字早就是嚼得没味的泡泡糖,阅读已经成为一种无意义的肌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