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着眼瞥了下镜子。
全身上下, 连着小腿肚,都是殷红的吻痕。
像是极度地想要证明穆雪衣这个人的所属权一样。
给一份只需要签一个名的文件,横七竖八地签满了周枕月三个字。
阿嚏
刚刚淋了半天冰水,穆雪衣冻得直抖。
肩上忽然落下了一件绵厚的睡袍。柔软又吸水,让她很快找回了自己的体温。
穆雪衣揉了揉冻红的鼻尖,回过头,眼底还透着红。
阿月
她细声喃喃。
周枕月还穿着湿透了的衬衣,黑色的长发在滴水。
她站在有光的浴室与黑暗的客厅中间,半明半暗,轮廓深邃。
现在记清楚, 你的未婚妻是谁了吗?
听到这句冷冰冰的问话, 穆雪衣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刚刚自己被按在冰水淋浴中叫的无数声老婆。
寒意像是埋进了骨头里, 一回忆, 人就忍不住打冷战。
我记住了,穆雪衣连连点头, 真的记住了。
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教训了。
嗯。周枕月的眼神终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去吃药吧。
穆雪衣拢起睡袍的领口, 眼底温软得能汲出水,才受了欺负却又不忍责怪主人的猫儿一样, 那我去找药箱, 你快换件衣服。
周枕月:嗯。
穆雪衣走去电视机下面的储物柜, 拎出药箱,取出两人份的感冒药。
周枕月也换上了睡袍,坐在沙发上,已经倒好了两杯热水。
穆雪衣在她身边坐下, 把药递过去。
周枕月盯着她捏着药片的右手,沉默片刻,问道:
给你的戒指,到底去哪里了?
穆雪衣柔声细语地和周枕月解释,想要通过不停换戒指的做法来保证日后可以长久地戴着那枚真正重要的玉戒指的计划。
周枕月思索了须臾,好吧,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
那今天你和白小姐在我公司楼下,又是什么原因?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穆雪衣含糊地答:因为一些误会。
周枕月:什么误会?
穆雪衣: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看着对方这么闪烁其词的样子,周枕月的瞳孔黯了黯。
漫长的沉寂,药已经吃了,喝了一半的水渐渐没了温度。
仍然没有开灯的客厅,黑得让人莫名有点心慌。
穆雪衣不敢主动开口说话,十指绞在一起。
对于这件事,她因为揣着私心,所以非比寻常地心虚。没有做出往常的那种不急不躁的从容,相反,惴惴不安的情绪都写到了脸上。
周枕月凝视着她闪躲的眼睛,半晌,才低哑地问:
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和白鹿停在一起的,是吗?
穆雪衣的五指瞬时缩紧,将沙发抓住几道褶皱。
阿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知该怎么深入去解释,只好说:我不喜欢那种小妹妹类型的,我喜欢你这种比我大几岁的姐姐。
说完这句,穆雪衣忽然陷入了自己挖出的陷阱误区。
心头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
模糊地咕哝:可是你喜欢我这样的,我比你小她也比你小
当初周枕月喜欢上她的时候,她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模样。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也长大了,变得有城府了。按理说,其实更有可能喜欢上白鹿停这种小妹妹的,是周枕月。
现在的满身学生气的白鹿停,不就跟她当年一模一样吗?
不行。
她心里更坚定了一层。
绝对不能让阿月知道白鹿停的心思。
绝对
正思虑着,手腕忽然被抓住,按在了沙发背上。
周枕月俯身过来,极具压迫性地从上方逼视着她,声音又轻又冷。
你在想别人?
穆雪衣盯着面前微微翕动的薄唇,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没有。
周枕月正想收紧攥在穆雪衣手腕上的手指,忽然顿住,长睫垂下。
她又坐了回去,肩部深深地起伏了一下,强忍着什么一样。
过了一会儿,周枕月拿出自己的手机。
穆雪衣越过她的肩头,看见她打开了备忘录界面。指尖一滑,滑到了条目偏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