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有来过这里吗?
小艾会意,连忙拼命地摇头,摇头频率之高速度之快险些把眼珠子甩出去。
周枕月顿了顿,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小艾。
她需要什么的话,就刷这张卡。
小艾接过来,多嘴问道:这里面的钱刷完了以后,我再问您要下一张么?
周枕月:这是黑卡,额度没有上限。
说完,她双手交叉相抱,趿着拖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小艾捏着那张卡,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后,啧了一声。
嗳。
不管怎么说,做周总的女朋友可真是件太幸福的事了。
不知不觉,天慢慢亮了。
输过液的穆雪衣气色恢复了不少,睡到下午才朦胧转醒。
睁眼的时候,小艾正坐在她床边削苹果,长长的果皮弯成波浪线垂进垃圾桶里,从头到尾没断过,一看就是削苹果的熟手。
小艾见穆雪衣醒了,忙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先倒了一杯水。
穆雪衣接过去笑了笑:昨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得在家里烧成傻子。
小艾听到穆雪衣把她和周枕月一起生活过的公寓称为家,不禁笑了起来。
哎,谁叫您现在是我们周总的女友呢,我当然得上心了。
穆雪衣垂下眼,唇边的笑苦涩起来:别人不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实情。合约而已,都是假的。
小艾又拿起一个苹果削,傻呵呵地笑:我不知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就知道您是周总的女朋友,周家未来的少奶奶。
这么会说话,穆雪衣轻笑,怪不得能在你们那难伺候的周总身边伺候这么久。
小艾继续装傻:您说什么呢,周总可好伺候了。
穆雪衣咽下口中的苹果,笑了笑,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过了一阵儿,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不笑了,还有点欲言又止的犹豫。
我她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我在救护车上好像听到你给她打了电话,她后来有没有过来?
小艾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头:没、没。
话音才落,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忙放下水果刀站起来喊:周总!
周枕月已经没有凌晨时那一身睡衣拖鞋的懒漫,身上是简约干练的衬衫和西裤,应该是才从公司开完会过来。
穆雪衣马上坐了起来,期待着看向周枕月。
周枕月走到床边,坐在小艾让出来的凳子上,眼底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我和爷爷说过了,过两天你病好以后再去看他,痊愈之前,你就一直待在医院接受治疗。
穆雪衣乖乖点头:好,都听你的。
短暂的沉默。
周枕月垂下眼,语气忽然变轻了许多:生了这么严重的病,那天在酒吧为什么不拒绝我给你敬的酒?
穆雪衣轻轻地笑:你生气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让着你的呀。
小艾眨眨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竟然看到了周枕月的耳朵尖尖变红了一点点。
真的就是一点点,轻略得仿佛在平静湖面一闪而过的霞光。
下次不必这样。周枕月淡淡地看向穆雪衣扎着滞留针的手背,我不会因为你这样做就感动,以身体健康为讨好代价的行为,我只会觉得愚蠢。
穆雪衣也不生气,只是笑:我知道,我一向都挺蠢的,没有你聪明。
周枕月抬起眼,目光转向了穆雪衣的眼睛,半晌,嗯了一声:
确实,没有我聪明。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里隐匿的倨傲就像一只黑夜里晃尾巴的猫。
穆雪衣突然觉得此时的周枕月傲慢得有点可爱。
可随即她又深深地自责起来。
这么自诩聪明的一个人,当年还不是没有识破自己偷盗文件的意图,傻傻地对自己这个骗子付出了全部感情。
最是聪明的人,往往最没法接受被愚弄的滋味。
周枕月站了起来,小艾条件反射地跟着站起来,追着问:周总,您需要什么?
周枕月示意她坐下:我去楼下便利店吃点东西,你不用跟,半个小时后我就回来。
小艾这才意识过来,周枕月今天应该都还没吃饭。
穆雪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一句我陪你一起,但她随即又蔫下来。
她现在对周枕月来说好像是个累赘。没有穆氏的背景了,身无分文,病也没好,不管在什么场合下,她跟在她身边都像个拖油瓶。
病房门被严丝合缝地关合。
周枕月不紧不慢地朝电梯走去。
却没想到才拐过一个走廊,就看见了意料之外的来客。
凌晨和她交代过病情的医生正夹着病历本往这边走,而他身边在聊着的女人,黑发素装,成熟温和,鼻梁上一副颇有书卷气的金丝长链眼镜。
沈怀星。
医生朝穆雪衣的病房方向一指:喏,就是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