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吧，我其实在没拿她的钱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参加高考了。”
“但下午她找到我的时候，那钱，对于我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简同学没敢抬头，因为她不敢看林小满的眼睛，不想从人家的眼里看到的是对自己的鄙夷。
“那钱，我拿了，但我也给她写了借条，我以后会还给她的。”她呐呐地开口解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可能你会看不起我。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一说，不然憋在心里难受。”
林小满盯着她看，但没有说话。
直到简同学得不到她的回应，抬起头来。
林小满这才说：“即便是这样，我高考也不会让着你的。”
高考状元确实会有很多奖励，但如果是被人让出来的，简同学拿了那些奖金，也不会心安理得吧？
听林小满这么说，简同学反而松了口气。
她想伸手去握林小满的手，又害怕自己唐突了人家。
所以手动了动，又自己攥成了拳头。
“谢谢，真的谢谢你了。我也不希望你让我，如果我拼尽全力都没能成为高考状元，那我注定不如你。”
那样她也认了。
简同学是真的羡慕林小满这样的，家境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什么都不用愁，脑袋也聪明，学什么都快。
不像她，笨得很，学什么都慢，只能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精力。
“虽然，考场上我不会让你，但我现在可以帮你。”
简同学手上都是厚厚的茧子，哪怕来了城里读书，她每次放假回家，依旧天天干农活儿，手上的茧子是好了又磨，根本好不全。
这样一双沧桑的手，比好多农村大妈都难看。
但这样的一双手却不该被嫌弃。
“你要帮我？”简同学明显一愣，然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了，你不用帮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我会自己努力去赚钱的。这个高三的暑假有将近三个月，我去打暑假工肯定能凑齐大学的学费。”
“我可以借给你大学的学费，也可以先帮你把曾老师给的那三万还上。”
“不用了，怎么能找你借钱呢，你都还是个学生，哪里来的钱？”
三万，对于简同学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她家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外债，又远远不止三万。
她觉得林小满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呢。
不能为了她一己之私，让林小满问家里要钱吧？
“我确实还是个学生，但我从小就有一家公司的股份。你知道学校外面照大头贴的那些机器吧？”
“知道。”
虽然她从来没去照过大头贴，但她的同桌经常去拍，拍了之后偶尔也会拿给她看。
“那些拍大头贴的机器，全部都是我师伯家的厂子里生产的。他在做这个生意，在大头贴最初兴起的时候，只有他一家在做这个。”
“做这个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师伯给了我百分之五的干股，每年都会拿分红。”
“啊？”
简同学只觉得难以置信，她可以相信外面大头贴的机器是来自林小满什么师伯的厂子，但她说，做这个生意的主意是她出的……实在是让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每年都拿分红，所以，我比一般的孩子都有钱，而且准确地说，这是属于我自己的钱，不是白花父母的。”
“那，这个机器真的很赚钱吗？”
简同学又有些好奇，大头贴拍一版得好几块钱吧？
但那个机器，一台应该可以用很久。
“当然赚钱，不过，也只是最初比较赚钱了，后来技术成熟了，模仿的人就越来越多，这种机器，做出来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要会写程序的人，很多都能编出来。”
“电脑里的指令只要达到了效果，制造过程并不复杂。我师伯也是仗着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才赚了个金银满钵。”
“你的意思是，这个大头贴的机器，里面都是用电脑写的程序？”
简同学什么都努力去学，但有的东西也是她再怎么努力都学不好的。
比如计算机。
之前高一高二的时候，每一周都有两节微机课，大家学的也就是普通的excel，word这些，但真正深一点的东西，老师也不会讲。
她家肯定是买不起电脑的，学校的电脑，周末的时候确实对学生开放，但去上网要五毛钱一个小时。
这对于简同学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五毛钱，是她的早饭钱了。
她的早饭，就是一个五毛钱的大肉包，自己再喝点开水。
如果去上一个小时的网，她就得饿肚子，早上饿肚子，一上午学习都没精神，那就是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她不敢冒这个险。
学习这种东西，永远都是不进则退的，她不想被后面的人赶上来，更不想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