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走在紫塞城的大街上,看似不急不缓,却始终不让那个押运队伍脱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除此之外,他并不对他们表示过多的关注,甚至几乎不用正眼去看,以免引起警觉。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天变之后这么多年,经历了最初的无序混乱,只有破坏罕有建设的阶段之后,新的秩序在一片废墟上建立。
不过,时间毕竟还短,旧历时代距离现今也并不远,其强大的影响力依然从方方面面遗留到现在。
这反映到实际中,就是人们的服饰穿着、审美风趣、建筑风格等等,粗看上去有时空错乱之感,不古不今,不伦不类。
有旧历时代近现代乃至后现代的种种风格,也有更早期历史文明中的种种古老风格的复苏,混搭,百搭,怎么合适怎么来。
比如街上的行人,有人是简洁明快的现代风格,有人是儒雅讲究的上古风范,有一切为战斗服务的武者装扮。
又比如周围沿街的建筑,有飞檐斗拱、庄重大气的纯古建筑风格,高耸的塔型楼宇,有能够大量住人却不管舒适度如何的蜗居筒子楼,也有敞亮明快的高档写字楼,还有兼顾实用与美观,各种风格取长补短。
在雁峪关的时候,这些感觉还不明显,而当他进入紫塞城后,这种感受就分外强烈。
虽然还是有些粗糙,有些混乱,可骨子里的某些却渐渐明晰起来,莫渊心中忍不住想,若真以此趋势发展下去,经过更长时间的打磨圆润之后,这种全新的风格会在社会各方面浸润的更加深入。
这是好的一面。
可同时,他也看到了不好的一面。
雁峪关在平静的表象下还隐藏着种种不服,口服心不服,心不服口也不服的人都不少,在人群的内部,深藏着隐而不发的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一下。
可在紫塞城,一路走来,莫渊却发现这种深藏在人心内部的戾气少了太多太多,基本看不见了。
有许许多多的人已从心灵深处完全接受了这种改变,在这个城市做苦力、做着种种低贱之活的人同样很多,他们也并不会比雁峪关的同行们更轻松,可从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恭顺表情,莫渊知道,他们已经完全放弃反抗,放弃了妄想。
“或许是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死光了。……又或者,隐藏得更深了。镇压的技巧在提升,反镇压的技巧同样也在提升。”
莫渊且走且看,尾随着押运队伍一直来到城中一栋八角高楼处,就见他们将装着整整一车珍贵古物的车辆移交给了另一队人,然后他们没有更多停留,转身走了。
莫渊没有理会这群从雁峪关跟随至此的武者们离去,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去,扭头看向这栋八角高楼正门。
荣盛。
大楼正面的广场石碑上,清楚明了的铭刻着这两个大字。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就在附近寻了一处宾馆住下来。
深夜,在夜色的笼罩下,一泓清澈的流水诡异的贴着荣盛大厦侧面的墙壁垂直往上蔓延行走,离地直上十米,顺着窗缝溜了进去。
一泓水液在漆黑的走廊中划过一个又一个房间,待其过处,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别说沾上多余的水气湿意,就连灰尘都没有多带走一丝,仿佛从未来过。
而且,这种弥漫开来贴地掠走,没有丝毫震动异响,若非亲眼所见,或者其他神奇的探测手段,根本无法从声音、震动、气息等方面察觉到的。
在接近楼道上下梯道处时,梯道口亮着的灯火显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反光,终于显出了特别来。
这泓流水似有知觉,猛地往黑暗处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