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聊也聊不到点子上,聊来聊去,居然又聊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妖皇仲少卿和本门大师姐秦拂的八卦。
这个话题刚一提起来,便有一个青衣弟子敏感的觉得不妥,低声让众人慎言。
提起这个话题的弟子颇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又见其他入门有些晚或消息不灵通的弟子纷纷好奇的凑过来询问,一时间有些志得意满,得意忘形的说:“我说的也都是实话,你怕什么?现在持剑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有一个闭关养伤的夏知秋师兄主持,你还怕他让我们好看不成?再说了,妖皇还是少主时和秦师姐那段风月闹的沸沸扬扬,还不能说了怎的?”
他话音落下,有人觉得不妥,但也有知道当年内情的人纷纷点头。
于是那弟子瞥了他一眼,便得意忘形的讲起了当年那桩八卦。
刚开始让人慎言的青衣弟子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头上冒汗,下意识的觉得在妖皇继位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去编排本门师姐和妖皇的八卦极为不妥。
他一边盼着老师赶紧过来好结束这个话题,一边又想着怎么赶紧让他们闭嘴。
正在此时,一声利剑破空的嘶鸣突然自半空中响起,众人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一柄飞剑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的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飞剑上似乎有一个人影,远远的只能看到一身黑袍,走进了才看到那黑袍人居然是一头白发。
飞剑迅速落在弟子院中,黑袍人自飞剑上踏下,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锋利冷漠,看的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只觉得如同寒冬腊月喝了一口冰水,直冷到了骨子里。
那人的打扮也颇为古怪,一身黑袍加身,手中明明拿着一把剑,可腰间却又挂着半截断剑。
整个弟子院因为黑衣人的到来死寂一般的沉默。
只有那个青衣弟子,他想着眼前这人若是魔修之流的话,天衍宗的护山大阵不可能毫无反应,所以推测眼前这气质冷漠煞气颇重的人可能是内门之中哪位前辈,因此两步上前,硬着头皮行礼,问道:“敢问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前辈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片刻之后,问道:“掌门如今可在宗门?”
那声音如同一汪寒泉,激灵灵的让人清醒。
青衣弟子心想,看来果然是内门前辈,或许还是游历在外许久不曾回来过的前辈。
他想着这两天并未听说过掌门离宗的事情,便谨慎的回答道:“回前辈,这几日并未听闻掌门离宗。”
黑衣人似是不怎么在意的点了点头。
青衣弟子正松了口气,却见这位前辈的视线突然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那视线是看死物一般的冷漠。
青衣弟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转头看过去。
他身后,最开始编排秦师姐和妖皇八卦的那个外门弟子“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
青衣弟子瞬间转过了头,刚想求前辈开恩,却见面前的前辈已然御剑离开,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他离开之后,外门弟子院瞬间喧嚣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低声问着他是谁。
还有人小声问那编排八卦的弟子:“师兄这是怎么了?那前辈气势是强盛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把师兄吓成这样吧?”
青衣弟子闻言看了过去,瞥了一眼那跌坐在地上丑态百出的弟子,冷冷的道:“你师兄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还不许人家怕了?”
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青衣弟子不去看他,这才察觉自己背后也湿了一大块。
他不由得心有余悸,暗想着这到底是哪位前辈。
未曾听说内门有过满头白发的前辈啊?
“墨华!”
“师兄!”
天衍宗掌门居所,正聚在一起商量着妖族举动的掌门和谷焓真看着突然从天而降在院中的墨华,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墨华收起了剑,冲他们淡淡的点了点头。
两人惊愕难言。
但谷焓真多多少少还从秦拂那里听说过墨华的情况,好歹是能稳住一点,可掌门不一样,他死死盯着墨华那满头白发,失声道:“师弟,你的头发……”
话没说完,视线下移,触及了墨华悬挂在腰间的那半截断剑。
掌门瞬间哑声。
墨华断剑之事,他也曾听谷焓真说过。
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回事。
墨华腰间的那半截断剑,正是他看了许多年的太寒剑。
掌门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有心想安慰他,却又一时之间哑言。
墨华却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看了看掌门,又看了看谷焓真,直言道:“我从禅宗回来,一路上时而癫狂时而清醒,已然不能时刻保持理智,因此也未曾听说别的事情,可我刚刚回到天衍宗时,听一群外门弟子说起仲少卿继任妖皇之时,可是真的?”
掌门和谷焓真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
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欣慰他终于肯对自己的心魔直言不讳了,还是该头痛他那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状态。
谷焓真看了他片刻,犹豫着说:“是这样不假,我们也是刚得知消息不久……”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却见墨华立刻就要转身往外走。
谷焓真迅速拉住了他,急道:“师兄!你又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