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大概是能交流的生物钟最接近人类的……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改变了看法。
那些和恶魔进行深度契约,最后被恶魔力量吞噬的人,或许在最初还会残留人类的特征,但最后这些特征终归是要消失的,并且这些特征消失的速度很快……这是我亲眼目睹的过程。
一个被吞噬的深度契约者,一定会成为魔人的人,他从还是人类看不见我的时候,慢慢的能简介的看到我在现实中造成的影响,再逐渐能依稀听到我的声音,最后,直到能在我强制吸引注意力的情况下,让他看到我。
我目睹了一个人,从人类变成魔人的整个蜕变,然后也知道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魔人的确不是人类,虽然和人类外表很像,但其实一点人类的特点都没有了。
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他也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说的理解不仅仅是三观,而是说那些魔人几乎丧失了对人类的共情能力,并且他们根本没有去理解人类的欲望。
我和他说我很伤心,他虽然口头会附和一下,但心里只把这种抱怨当做断了腿的蟑螂在地上翻面打滚,在我对他有用时,他会救助我,但假如我没用了,他绝不会帮我。”
“为什么不用狗或者猫做比喻?”苏明插嘴道。
“因为狗或者猫受伤了,人类也会产生感觉,但你看到昆虫受伤时,你只会觉得‘哦,这个昆虫受伤了,它很痛苦’,你能做出判断,但最终的情绪并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你根本无所谓。
连在乎都不在乎,更别说去理解昆虫的想法了,我在对方眼里就是昆虫这样的东西,或者比昆虫还要不值一提,只算一个有运作规律的机器。
当然,不只是我,人类在魔人眼里都是那样。
我觉得自己和魔人相处,其实就和一群会说话的阿猫阿狗相处,和他们说话能派遣寂寞,但他们终归无法理解,后来我甚至更喜欢狗了。
那时我就想找一个人类,找一个能看得见我的人类。
然后,我遇到了你。
当时我的想法的确是你干什么我就帮你干什么,不管你是怎样的人,我都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因为你对我的意义很不一般。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被关在黑房间里的人突然砸开了门,无数可能性展现在眼前,许多不能做的事一下子都能做了。
但后来,我发现你是一个好人……如果最后你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魔,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继续喜欢你,那时我心里可能会一直记挂着现在的你,然后继续一个人活下去。
当然,我不敢确定,我也有可能也和你一起做大坏蛋,毕竟两个坏人听起来比一个好人舒服多了。”
夏晓瑜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着,逻辑断断续续,表述杂乱,她似乎并不在意苏明是否理解她所说的话,而更像是在回忆自己的人生,仿佛在自我审思。
苏明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夏晓瑜,之前夏晓瑜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她生来就是为了遇到自己而存在的。
苏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霸道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夏晓瑜和他形影不离,对他又实在太好的缘故。
但听了刚才那番话,他才意识到夏晓瑜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人生的人,在遇到她之前,她也经历了许多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听到夏晓瑜的回答,苏明心里有一点点小失落,但更多的是高兴,夏晓瑜就该这样,她不应该成为自己的附庸。
与此同时,夏晓瑜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向苏明,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回味着刚才自己得到的答案。
她想……如果苏明真的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如果苏明对她还是像现在这样,那她一定还会和苏明在一起。
她说不清理由,只知道她享受这种感觉,在进入白雾之前,苏明叫她别跟进来时,她心里很难受,但也很高兴。
如果苏明一直坚持不让她进来,她会很痛心,但如果苏明一开始就无所谓,她就不会那么高兴。
这种心理作用表现在行为上很矛盾,连夏晓瑜都说不清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被苏明在乎的感觉,苏明让她别跟进去的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尽管他只说了一句微不足道的“不准进去”,但这代表他想要保护她。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保护,这让她想一直被对方保护着,在对方的保护中再也不接触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东西,但另一方面,她又想奋不顾身为他献出一切,向他证明她同样爱他。
后来苏明坚持不让她进去时,她伤心的快要死了,她感觉苏明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么在乎他……他不知道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那时她只希望对方能理解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夏晓瑜知道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她想通了,如果被爱着,那做好人和坏人都无所谓,她会和苏明在一起。
“我不会成为坏人。”苏明看向夏晓瑜,无比确信地说道。
但这不是夏晓瑜想要的答案,她张了张嘴想要问自己在乎的那个问题,忽然犹豫,笑道:“嗯,我相信你!”
这时,屋外传来吵闹的声音,苏明神色骤变,起身往屋外走去。
打开屋子,他看到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跑动着,朝着村庄外围的木墙跑去,芙罗拉从屋里跟了出来,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