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从在城墙下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喊他都只是喊傅将军。
现在跟他说话,话里话外,也都离不了柳沁。
傅钧恪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那楚弦歌在姜含面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早晚他要从楚弦歌那厮身上讨回来。
若不是没料到自己能回皇都,他也不会找楚弦歌那个心思狡诈的狐狸来做这件事。
但眼下——
对上姜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傅钧恪多年来练就的不动如山丝毫起不了作用。
他这些年看谁都可以视如蝼蚁,唯独对姜含不能。
傅钧恪不太敢看姜含的眼睛,看着他会心虚。
他谁都不欠,唯独欠姜含太多东西,当年小孩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到底是被他践踏了。
这十年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想起来当年这小孩在自己面前哭的凄惨的可怜模样。
也经常想起来,小孩拽着自己衣角,满眼期待地让自己抱的模样。
更想起来,十年后长成少年模样的小孩,等在城墙下,待他上前时疏离地喊他傅将军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伤了这小孩的心。
迟来的愧疚让他在成长为少年人的小孩面前一字一句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得斟酌苦想半天。
他这个凶名在外的极北煞神,在这个纤弱的少年面前畏缩地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你不高兴。”
傅钧恪斟酌着用词,之前他话太强硬,似乎已经惹了姜含不快,此时他连语气都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对于傅钧恪突然的变化姜含觉得怪异,从城墙那一面他就已经开始觉得怪异,只是之前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现在他忽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