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改)
陛下说的没错,二哥今日怕是没心情来说教他了,北国来的使臣和二哥脾性有些像。
两人针锋相对,字字珠玑。
听的懂俱与容辱,听不懂满头雾水。
姜含垂眸看着地面,大脑放空,若是在此之前,他可能还会插科打诨说上几句,可现在忽然就没了兴致。
昨天夜里他好像梦见了幼时的很多事情,偏偏今日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
模模糊糊混混沌沌,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觉让他忽的生出了许久不见的烦闷感。
脚尖蹭擦着脚下的方寸之地,没有任何意义的下意识动作被衣袍遮盖,只余衣摆微动。
姜华云不经意间朝姜含的方向扫了一眼,看见少年垂眸凝神的模样,嘴角完美的弧度微微一顿。
别人怕是不知道南国少年丞相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在神游天外。
昨日醉酒,今日恍神,若不是那皇帝睁只眼闭只眼,这深且浑的朝堂水哪是这心宽的小东西能蹚的过来的。
人精这玩意儿不在少数,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南国上下能让定国公府二公子变脸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但过眼不过嘴,不得罪人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那二公子能从大公子手里夺下爵位,哪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能得罪的起的狠角色。
可有一个人偏偏就不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左右。
随着之前姜华云的目光所至,男人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而后很快消失不见。
“这位莫非是贵国的少年丞相姜含?”
一句话仿佛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竟激起不小的浪花来。
楚弦歌将众人各异的神色收进眼里,嘴角弧度微微上翘。
姜含从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漩涡回过神来,抬头侧身对上那个北国来的使者戏谑的眼神,抿直了唇角。
少年的眸子清澈透亮,是这个年纪该有,但却不是身处权力中心的人能有的。
楚弦歌觉得有趣,一时不查张口就来:“美人觉得本使者如何?”
“……”
南国丞相最为记恨的,便是被人比喻成女子。
美人一词,无疑是戳了痛处。
姜含平日里面上无害得很,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任人揉捏的。
平日里尊老爱幼礼数周全,但对于这种无凭无故招惹他的却是会张开爪子挠回去的。
“如豺似狐,开屏孔雀,”姜含看着楚弦歌脸上有些凝滞的笑意,字字珠玑:“言语放浪,不堪入耳。”
温软无害是真,伶牙俐齿也是真,朝中人深谙此事,几乎没人会在这个年纪轻轻的丞相那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苦了初来乍到的北国使者。
“胞弟尚且年幼,口无遮拦,还望使者勿要介怀。”姜华云抱拳向楚弦歌作了一揖,面上是狐狸一般的笑。
“老臣倒觉得使者言语有失,丞相此言倒也合情理。”
朝中一些平日里对姜含诸多挑剔的老臣此时却也是为姜含说起话来,毕竟堂堂一朝丞相,再怎么年轻美貌,被别国使臣戏言美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高座上的顾流笙眸色微动,他竟不知姜含何时讨了这些人喜欢。
“是本使者说错了话,唐突了美……姜相。”
楚弦歌没成想惹了一身腥,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还望姜相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可好?”
既如此方才还不如不招惹这人,与那笑面侯爷争个高下算了。
哪像这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的,哪像是个朝堂上滚打的。
“一切都依使者所言。”
少年抬手作揖,温良浅笑,却忽而引的楚弦歌带笑的眸色微暗,眼中闪烁不明。
“朕为使者在宫中设了晚宴,但考虑到使者舟车劳顿,不如先些下榻使馆休息一番以解疲乏,不知使者意下如何?”
顾流笙有意缓和当下有些僵持的气氛,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也好,”楚弦歌视线从姜含身上移到高座上的男子身上。
对上那双看不出喜怒情绪的眼睛,轻笑:“本使者也觉得有些疲乏,便先谢过陛下了。”
南北两国明面上虽然结的是秦晋之好,然而暗中的较量并不在少数,今日之事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姜含对于此番使者来访的事下了不少功课,自然知晓这人的真正身份。
北国长公主独子,居一国世子之位。
只是,怎就忽地替下原来的使臣,来南国走这一遭?
北国使臣这个外人走后,便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某官云天,某吏论地。
只是南国这么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上陈言表的大多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事。
与之相比,北国使臣来访一事倒显得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