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伺候女使将碟碗还有瓜果皮屑收拾干净,端着东西有条不紊往外走,热闹了一晚的春归园终于归于平静。
小厮月见点了床头的灯,向床边的人比了个手势,见那边有回应,这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轻轻拉上门。
半开的窗户吹进一阵风,床头的缨绳晃了两下。
谢宴瞄了眼床头空了的碗,给顾明容拉了一下被子,正打算再去洗把脸,手腕被人一把拉住,不由低头看向已经睁眼的顾明容。
“我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再来。”
“你喜不喜欢我?”
明灭的烛影下,顾明容的脸有一半陷在阴影里,手执拗拉着谢宴,抿着嘴角,一脸固执盯着他。
稍稍挣扎了一下,发现顾明容力气很大,谢宴失笑,另一只手贴上他的脸,微凉的手心让顾明容不自觉蹭了两下。
略显孩子气的动作让谢宴眼里笑意更深,侧过身坐在床畔,“什么喜欢?”
“你不喜欢我。”顾明容突然委屈得吸吸鼻子,眼睛也像是红了一样,越显幼稚,“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
往外看了眼,谢宴略一思索,动了动手腕耐心哄着,“你先放手,我再告诉你。”
“不行,放了你会走。”
顾明容固执拒绝,用力一拽,谢宴整个人就被他拽到身上趴着,手胡乱把人往怀里搂,又觉得不够,干脆隔着被子把人压在身上。
鼻息微热,四目相会,竟是谁都忘了说话。
“不许走。”
“你这么压着我,我能上哪里去?”谢宴哭笑不得,暗暗庆幸刚才把人扶回来,趁着月见给顾明容换衣服时,他匆忙收拾过,不然这会儿身上的酒气能熏死人。
身上药香混着酒气,对上顾明容占有欲明显的眼神,谢宴突然有些发晕,喉头发紧,不自在的挪动一下。
顾明容察觉谢宴动作,伸手扣住他手腕,整个人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埋头在他颈侧啃了一口,听到抽气声,倍觉不满,又往上咬了一口耳垂。
身体一僵,谢宴只觉被顾明容碰过的地方像是燃起一簇火,迅速在皮肤上漫开生热,不由呼吸变快,连心跳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躲开顾明容凑上来的亲热,谢宴屈起膝盖在他腰侧撞了一下,咬牙道:“你耍什么酒疯!”
“我醉了。”
“醉了就睡觉,你——”谢宴闻言又气又恼,对顾明容无赖的行为半点办法都没有,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明知道这个时候他要是真心想要拒绝,一个醉鬼不可能拿他有办法,偏偏顾明容一口一个喜欢,抽走了他所有拒绝的心思。
偏过头斜眼望着顾明容,谢宴指尖掐了一下,“先松手,我去换身衣服,你这样要怎么睡觉?”
“我抱着你睡,我可以帮你换衣服——”
“嘶!”
顾明容一个翻身滚到床里侧,怀里还抱着被子,缩在那里一脸委屈瞪着谢宴,见谢宴下床,骨碌翻身爬起来,脚还没踩到地上就觉得一阵晕眩。
身上衣服快被揉成一团咸菜,谢宴刚下床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过头来看清发生了什么,忍着不耐捏了捏眉心。
难道喝了酒,顾明容连脑子都被扔在酒坛子里?
想起余晔和严悬刚才的眼神,谢宴觉得那两人大概是故意整蛊他,偏偏顾明容还跟着起哄。
酒量奇差的人还敢说不醉不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站在床边盯着抱头痛呼的顾明容,谢宴冷哼一声盯着他,“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