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璟离开之后独自去了寝殿,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刚刚小孩说出那句“分心侍二君”的时候他简直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凝固了,直至听到小孩自称丞相才缓过来,随即怒从心起。
这孩子啊,季璟烦躁的摇了摇头,还是惯的,什么都敢说。
他站在寝殿的窗口遥遥望向远处的假山,目光深邃,他不相信封望会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那等同于是在告诉整个世界他与东帝决裂,与封珩礼决裂。
虽然为自己生父的国家效力并没有什么错处,但是——
季璟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无论在哪里,人们都会下意识的规避忘恩负义之人,这天下都不会容得下负恩之人。更何况是位居高位者突然叛逃,那更是为天下人所不齿。
窗外的天色渐暗,远处的火烧云红得似朝霞一般灿烂,微微叹了口气,朝霞又如何,得世人赞叹,却也转眼便被遗忘。
在小九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是有些端倪,不过没有想到和季贤的谈话会这么快就让小家伙知道,如果这件事是有人通风报信,那必定居心不良,若是季贤和小孩说的——
他不敢往下想。
东帝养育封小九十数载,悉心栽培,爱之如亲子,待之尽心,自幼送其前往山庄学武,琴棋书画骑药毒,不曾荒废半日,无一不通,能有如今的造诣,东帝功不可没。是瑞帝的心无芥蒂,也是誉帝的悉心照料。
这样的恩重如山啊!
小九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不应该参与到这样的朝堂纠纷之中,他的目光凌冽,负手而立间竟是一种悲凉之感由衷而生。他已经将大好年华都放在政治斗争中了,封珩礼也是,季贤更是,这样一个不需要考虑皇位继承的孩子——
他舍不得小孩被卷进这场政治风暴。
尤其是现在局势混沌,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方向,也分不清敌我。
*东帝,皇宫。
封珩礼撑着头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倦怠却目光炯炯,一侧站着的是龙翼的安与微,他默不作声的立在一侧宛若雕塑一般。二人面前的桌案之上,摆着一份摊开的奏折。
“皇上,秦以的身份太过于麻烦,没有想到竟然牵扯了这么多。”
眉心一动,依旧没有变换神色,“所以秦也和秦以若是确切来说血缘上都有巨大的差异对吧?”他轻声开口,仿佛是想要确认什么艰难的事情一般。
安与微看了看封珩礼,却没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的,秦以的母亲是南蛮的小女儿,当年作为质子入东帝,中间有什么曲折已经难以查证,所以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语出如同惊雷,但封珩礼意料之中般的轻笑一声,道:“是我东帝对不住人家,怎得还要早做打算?”
安与微一愣:“皇上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