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间,姜宜凝动作比思绪更快。
她迅速伸手探入挎包夹层的长方形针盒,从里面摸出那把小巧的雪亮手术刀。
等那个长得像只老鼠的猥琐男人扑过来,姜宜凝已经握刀在手,身形微闪,长腿闪电般踢过去,一脚踹在那男人胸口,将他踢得吧嗒一声仰倒在草地上。
从小练了十几年的跆拳道,姜宜凝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踩在那男人胸口,单腿跪立,一手握着那把雪白的手术刀,迅速压在那男人脖子上,压着嗓子厉声说:“我的钱包呢?手机呢?赶快交出来!我已经报警了!”
她当然没法报警,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那男人而已。
那男人气得叽哩哇啦乱叫:“侬们这群小赤佬!还不给娘老子出来!看着娘老子要被杀了都不动手是伐?!”
明显不是对姜宜凝说话。
姜宜凝心里一沉。
难道这男人还有同伙?!
姜宜凝由祖姑奶奶养大,从小练跆拳道,对付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不难,但是如果这人还有好几个同伙,她可不一定打得过。
她咬了咬牙,到底不敢乱杀人,正要缩回手,那男人却感觉到她要退缩,反应倒是很快,立刻一把攥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掼倒。
姜宜凝的跆拳道功底起作用了,她摔倒之后立即一个翻身又跃了起来,往后急退。
那男人身后的芦苇丛里果然又钻出几个穿着黑绸褂却满脸横肉的男人,比她面前这个要壮实多了。
他们围成一团□□着扑了过来。
姜宜凝倏然瞪大眼睛,心头剧跳,终于忍不住巨大的恐惧,失声叫喊起来:“救命啊!救命!有歹徒!”
她的声音透亮清脆,中气十足,又是练过声乐的,那声音穿林掠水而来,在河面上飘荡,惊起一片扑棱棱的水鸟,在夜空盘旋。
墓园本就偏僻,又是在夜深人静的荒郊野外,姜宜凝其实并不指望有人真的会听见,并且来救她。
她只是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喊救命而已。
大喊大叫既能虚张声势,也能纾解恐惧,更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法。
明明这个点儿不大可能有别人会听见,可那几个男人却好像吓坏了,脸上的横肉激烈地哆嗦着,急忙伸手要去捂她的嘴。
最前面那个被她用手术刀威胁过的干瘦男人猛地抬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让你叫!我让你叫!”
姜宜凝的声音一下子被掐断了,咽喉被掐,张大嘴也没法呼吸。
夜空倏然宁静下来,河边芦苇丛微微摇摆,像是她的声波还在林间回荡,可是却发不出声响。
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黄土布军装的男人唰地起身,果断朝姜宜凝的方向冲过去。
就在这时,姜宜凝手里握着的手术刀终于挥起。
雪亮的刀光如同暗夜里一道流萤,只一个眨眼的瞬间,掐着她脖子的男人已经喉头一紧,猛地瞪大双眼,然后倏然松开手,轰得一声在她面前倒下。
旁边那几个穿着黑绸褂的男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姜宜凝已经脱离掌控,转身就跑。
她往小河边狂奔,喉咙和后脑都剧痛无比,她一边跑,一边剧烈地咳嗽。
因为大脑严重缺氧,月亮这个时候好像也被云层遮挡,她迷迷糊糊看不清前面的路,后面又被人追赶,她有些慌不择路,只知道一个劲儿往河边的芦苇荡那边跑。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种样式老套陈旧的黑色绸褂,还有他们土的掉渣的三七分头,都让她有股不好的联想。
她心里这时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一定不能被他们抓到,哪怕是死,也不能被他们抓到!
因为落入他们手里,有很大可能会生不如死!
姜宜凝没有什么选择,跑了几步,发现已经到了河边,她不假思索扑通一声直接跳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那几个穿着黑绸褂的男人也追了过来,眼看他们也跟着要跳下河去抓姜宜凝,身后突然响起枪声!
是那个穿着黄土布军装的男人,直接端起他手上的美式m1941约翰逊半自动□□。
砰砰砰砰!
一枪枪打过去,不到五秒钟,那几个穿着黑绸褂的男人已经横七竖八倒在河岸边上。
枪声的穿透力更加辽远,划破了寂静的夜,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
欸乃一声轻响,一艘往芦苇荡行驶的乌篷船划破夜色薄雾,从远处驶来。
一只雪白的手撩起棚帘,坐在篷子里的人看了看芦苇荡附近的岸边,惊讶地嘀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枪声?”
那边岸上,又有几个穿黄土布军装的男人追上来,跑到那开枪的军装男人身边小声说:“连长,您怎么就开枪了?!”
那被称为“连长”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四五岁年纪,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凉薄。
不过抿起的唇边露出两个酒涡,又将那几分凉薄给冲淡了许多。
他冷声说:“行动提前!”
“是,连长!”
另一个穿着黄土布军装的男人迅速拔出信号枪,往夜空中连开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