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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2 / 2)

“你不用说了。”李素制止了西奥多,转头看了一眼在问潘西帕金森话的乌姆里奇,又转回头来,“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看到了克劳奇的死亡……这就是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吗?”

一瞬之间,西奥多想说“不全是”,但他很快意识到若是真的这么说了就会真的惹祸上身,所以他假装很为难地说道,“……是的。”

李素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可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就算她把情感流露出来,西奥多还是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反而更加模糊了。不过,要是李素安慰他,他倒是会失望。

尽管如此,西奥多还是想道声谢。小半年来没有任何人关心过他在想什么,李素是第一个。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李素就没有同情他。事实上,西奥多无需向任何人道谢,面前的女孩是他自己选的朋友,对她动心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等等,西奥多想道谢的缘由好像不是这个。

……再等等,他动心了吗?

西奥多愣了一下。他不应该动心的,他不可能动心的……他只是喜欢挑战而已,挑战看不透的人。

一定是这样。

爱情这种东西对西奥多这种人没有用。

可是看着那双眼睛时,西奥多又忍不住想去握她的手。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这团乱麻最后汇聚成他有生以来说过最蠢的一句话:

“你是个好人,素。”

李素“扑哧”一声笑了。她现在要是在喝水,肯定喷了西奥多一脸。

“我知道啊,所有人都这么说。”李素笑得很用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大概是觉得这种话真的很好笑吧,西奥多也这么觉得。

西奥多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话,开始觉得自己愚蠢。这可能不是所谓的喜欢挑战,他要是真的喜欢挑战,才不会这么蠢。

西奥多又在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了。他对自己无能为力。

雷古勒斯发觉还有人在预言室的时候,他正在第81排架子旁寻找那个至关重要的预言球。他不知道纳吉尼在哪里,只希望自己已经离它够远了。他找得很粗略,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找到那个预言球。

但是现在他必须停下了。

那串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果此刻雷古勒斯走动起来,他也一定会被听见。

“诺克斯。”雷古勒斯念道。魔杖顶部的光灭了。他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寻找纳吉尼的踪影。此行的重点不在预言球,而在于纳吉尼;而这条大蛇如此有灵性,雷古勒斯根本毋须担心什么,只需要顾好自己就够了——黑魔王不知道他在这里,就算知道了他也只需编个理由糊弄过去,然后施展大脑封闭术就好了。

脚步声停了,雷古勒斯已经看到了微弱的光线。尽管他已经尽力呼吸得轻一些,他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如果纳吉尼也看到了来人,它应该发动攻击了,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雷古勒斯只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看来还是不行。倘若纳吉尼不在那里,还得由雷古勒斯把它引过去。

“谁在那里?”

雷古勒斯辨认出了这个声音——是亚瑟韦斯莱。他默默咒骂了一句,是别人还好一点,偏偏是个凤凰社的。

雷古勒斯并不打算继续躲藏下去,于是在听到韦斯莱的声音的几秒钟后,他念道,“荧光闪烁。”

魔杖顶端再次亮了起来。那边的光源没再动,雷古勒斯便一步一步走向架子的劲头。灰尘的味道让他的鼻子发痒,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在走动的过程中,雷古勒斯已经做好了被咒语击昏的准备,所以在走出架子的时刻他没有犹豫。

但是亚瑟韦斯莱犹豫了。不,他也没有犹豫,他是特意没有施咒的。他们互相用发着光的魔杖指着对方。雷古勒斯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确认了对面的人就是韦斯莱之后,他惊诧地发现纳吉尼就横在他们中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韦斯莱。

“真巧啊,布莱克先生。”韦斯莱平静地说道。他的平静令雷古勒斯意外。

“是的,韦斯莱先生。”雷古勒斯回答。如果不是他们都拿着魔杖指着对方,这大概就是不同部门的同事在上班路上遇到时的寒暄。

“布莱克先生在这里做什么呢?”

“寻找关于自己的预言。”雷古勒斯随口撒谎道。

“是吗?”韦斯莱歪了歪头,冷笑了一下。

他们死死盯着彼此的眼睛。雷古勒斯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能攻击韦斯莱。斐克达不会希望雷古勒斯动手杀人,而且他目前作为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官员,发起攻击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但是雷古勒斯可以选择不作为。

“昏昏倒地!”

韦斯莱用无声盔甲咒挡住了雷古勒斯的攻击,后者本就把魔咒射偏了。

纳吉尼开始缓慢地向韦斯莱游动。

雷古勒斯在抵挡韦斯莱攻击的同时决定赶快抽身。韦斯莱是明智的——他在面对一个有潜在危险性的人类和一条蛇的时候选择了先和人对抗,但他并不知道此刻更危险的是那条蛇。

“四分五裂!”

雷古勒斯没有施盔甲咒。他抓住这一两秒的空档,毫不犹豫地向正在游动的大蛇施了一道无声切割咒。

与此同时,韦斯莱又发射了一道切割咒。雷古勒斯刚才的举动显然让韦斯莱迟疑了,那个切割咒偏了几分,打中了前者的肩膀。

受了攻击的纳吉尼立刻燃起了斗志,一口咬住了韦斯莱的腿。韦斯莱一下子倒了下去,雷古勒斯开始往门口飞跑。

他已经杀过了很多人,这一次不是他亲自动手,倒是让他有了几分罪恶感。

——“看在梅林的份上!雷古勒斯!你怎么可以让一个肮脏的混血随意进出布莱克老宅的大门?!”

雷古勒斯从格里莫广场12号会客室的壁炉里出来时才感受到身上的剧痛,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斐克达。

斐克达扶住了他,“你到哪里去了?噢,梅林的胡子……”她扶了满手的血。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古勒斯被扶到沙发上时视线才清晰了一点。他抓住斐克达的手腕,自己的手上也沾上了自己的血。

“我——”

“雷古勒斯少爷!您怎么——你这肮脏、下贱的混血!你还敢出现——”

“克利切!回到你的地方去!”雷古勒斯用最后的力气高声说。尽管斐克达是这里二十几年的常客,老精灵还是对这位随时可能成为老宅女主人的人毫无尊重。

克利切悻悻地走了。斐克达轻轻地把雷古勒斯的手拿开,“我去找白鲜,很快的。”她的声音很低、很温柔,他一点都不想让她走。在他放开她的那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她要永远离开他了。

还好,斐克达没有离开。她没过多久就拿着一瓶白鲜回来,她手上的血已经被洗去了。雷古勒斯闭着眼睛,他身上很痛,可他也很想睡。

“来,雷古勒斯,把衣服脱掉。”

“我不要……”

雷古勒斯忽然觉得自己很虚弱。他其实并不虚弱,也没什么可虚弱的。他才是那个杀人放火的恶人,他怎么可能会虚弱?

他只不过是想要一点斐克达的可怜罢了。

“听话,我得给你上药呀……”

最后还是斐克达帮雷古勒斯脱去了上衣。白鲜淹进伤口时很疼,他却没什么感觉。他睁开眼睛,看到斐克达专心致志的侧脸。有几缕碎头发从她耳后漏出来,垂到脖子上。

他曾经吻过那个地方,雷古勒斯莫名其妙地想。那时他抱着她,她睡着了,他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从前她的头发有淡淡的圣诞玫瑰香气,后来没有了,他却保留了这个习惯。斐克达睡着时总是习惯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雷古勒斯就在她后面抱着她,慢慢地她也就不那么抗拒了。可惜后来她就成了法国的多米尼克,不再住在这里了,他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还是蜷缩着睡觉。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包扎好了伤口,斐克达掰过雷古勒斯的脸,认真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已经永远变成了褐色,他却还在怀念从前她眼里的雾气。

看着和那双眼睛,雷古勒斯说不出谎话来。“我在神秘事务司碰到亚瑟韦斯莱了。”

“那么明天早上我们可能就会在《预言家日报》上找到他的讣告?”

斐克达把雷古勒斯扶起来,清理掉沙发上的血迹。他想起去年她曾在这张沙发上吻过他,他还记得她唇间的烟草气息。

“韦斯莱不会死的。”这是雷古勒斯的直觉,“我没攻击他。”

可是他让纳吉尼攻击了韦斯莱,他没有说出来。他希望能让斐克达觉得他还有一点点良心。

他们上了二楼,进了房间。雷古勒斯躺倒在床上时,斐克达熟门熟路地生起壁炉,转身回来为他掖了掖被角。他们曾在这个房间里同床共枕过两个月,之后的时间里就只剩下怀念。

“不要走。”雷古勒斯轻声叫道。

“我不走。”斐克达俯下身吻了吻雷古勒斯的额头,然后微笑。月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脸上,照出她眉眼间说不出的疲惫。

真好,她怜悯他了。

斐克达在床边坐下,让雷古勒斯枕在她的腿上。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新生的胡茬,似乎要把它们抹掉。

“你怎么会来?”

“因为……”斐克达沉默了很久才接着说下去,“我想你了。”

雷古勒斯睁开眼睛。他从斐克达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是否在骗他,之前他已经看到过无数个谎言了。她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甚至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觉得她没骗他。就算是假话,也当作真心话好了。

“……谢谢。”雷古勒斯说。

“快睡吧,我一直在这里。”

斐克达轻轻地拍着雷古勒斯的肩,睡意逐渐向他袭来。他又想起一年多前那个夏天的某几个夜里,她曾抓着他的肩膀微微地喘,然后他在她颈间落下略微鲁莽的吻……

真好,她还在这里,他不用回忆了。

半梦半醒之间,雷古勒斯听见斐克达唱起了一首歌谣。那首歌谣或许本应是悠扬的,她沙哑的声音却唱得断断续续,莫名让人感到忧伤。

“你是否要去往斯卡布罗集市?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请代我问候住在那里的一个人,

因为她曾经是我的毕生挚爱。

告诉她为我做一件麻纱衬衫,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不用裁剪也不用针线缝合,

然后她将成为我的毕生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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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三轮车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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