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客厅漫无边际的瞎聊,没多久就到了邵丘岳应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和邵父打过招呼,文年也回了房间,邵向载一时半刻还没进来,他把在咖啡厅还没做完的半张卷子拿出来,最后一笔落下刚好门也开了。
「我有打扰到你吗?」邵向载手还搭在门把上,看着文年桌上摊着的考卷问。要是文年说有,他就去客厅待一会儿。
「没事。」文年摇头,开始收拾桌面,「我写完了,你时间掐得刚刚好。」
「嗯。」邵向载平淡的应了一声,进屋把刚收回来的衣服扔在床上,一件件慢慢叠起来。
文年转头看了他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向载没说话,漫不经心的摺着衣服,文年也没开口,收拾完桌子便拿出手机,打算在网路上找找他刚才碰上,有些模糊的考试重点。
窗边百合沁放着脾人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
情人节后他们房里的玻璃瓶便时刻插着各种各样的花,买的人不固定,有时是文年家教完顺便带一束回来,有时是邵向载从咖啡店老闆那顺个几朵回家。这事他们从没讨论过,补给却一直很积极,也很充足。
好像就是件从小到大养成的生活习惯,没什么特别的。
文年查完资料,放下手机去外面接了杯水回来,看邵向载无所事事的滑着手机,说:「你们班唱的还不错。」
他指合唱比赛。
邵向载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文年知道他在想什么,跟着勾了勾嘴角。
邵向载班上的比赛曲目,翰哥最后给他们班选了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天知道文年在看到各班回报回来的歌曲名单时有多么震惊。
「怎么就选了这首。」他当时是一边笑一边问的。
邵向载无语地摇了摇头,似乎作为学生也没什么反抗的馀地。
歌曲并没有用原版,採取音乐老师的建议进行了一些修改,摆脱了朗朗上口稚嫩的旋律,多了些流行音乐的素材,但毕竟大框架还是在那,整体来说就像国小升到了国中,依然很嫩。
文年虽然没有特别听邵向载单独唱过,但在旁边看着,也能感觉他唱歌应该就和说话一样,低低沉沉的,像是摇晃一个装满了水的水壶。
最后他们班拿到了第四名,颁发了一张「积极参与」的奖状,据说被翰哥高高掛在了黑板正上方,同学们上课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你们班唱的也不赖。」邵向载说。
这就完全是商业互吹了,文年摆摆手,喝了口水,在床尾坐下,「我们可是几乎每天都在练,要是还不拿第一,我怀疑马老师会去跳河。」
文年班上唱的是首英文歌,用的是马老师最喜欢的音乐剧里的主题曲。马老师不光盯他们的发音,还盯他们的仪态表情,说是必须把那种有爱的气氛带到现场。
为了不给马老师在她最喜欢的音乐剧前丢脸,班上同学可谓全力配合,若评审还感觉不到他们的「爱」,那评审怕是聋了。
「翰哥是教什么的?」文年一脚盘在床上,一脚伸到地下,背靠着窗户边的墙壁问他。
「歷史。」邵向载回答,也出去装了杯水和他一床头一床尾,斜对角坐着聊天。
文年「哦」了一声,点点头,「他教的好吗?」
「还行。」邵向载想了想,其实他还真不确定翰哥教得怎么样,他和薛绅都是那种上课不会睡觉,但也不会认真听课的类型,大部份时间不是看着课本发呆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他们教室正好对着操场,几乎每节课都会有人在外面上体育,是个很好打发时间的位置。
「我看你刚才在写卷子。」邵向载怕他再继续问翰哥上课都教了些什么,这他就真的没法答了,思索着换了个话题。
「啊,对,就是刚才我朋友带给我的。」文年往书包那看了一眼,笑了声,「有些题我都看不懂了。」
「你在原本的学校成绩也很好吗?」邵向载也听说过市里的学校难度普遍会比他们这种乡下郊区的学校来的难,但具体差异在哪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嗯……不能说很好,但校排前二十五也有。」这个范围已经是文年放开了说的,他大部分都还是在前二十居多,可是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出什么差错,而且二十名开外他也真的考过,但就仅止那一次。
听到这个数字,邵向载诧异的张了张嘴。要知道文年可是一转进薰中就拿了校排第一,这种人在原校却只能拿前二十五,可见校内的竞争有多大。
邵向载:「你是a市人?」
「嗯,土生土长。」文年啣着杯沿点了点头,「我是从北城来的。」
a市分南北,现在他们站的这片土地便是南城,从北城到南城大概四个小时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邵向载「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在高二下转学?」其实他这个问题大可以问成你为什么来借住我们家,但他在出口前却下意识想给文年留一些保留的馀地。
未料文年根本不在意这个,态度坦坦荡荡。
「嗯……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喝了口水,用最精简的语言把事情大概说了,「我爸妈离婚,房子卖了,我妈想去外地创业,我本来是可以跟着她去的,但她觉得我还是以学业为重,没必要跟着她到处飘。」
后面的事不用文年细讲,邵向载也知道——邵母把要让文年来借住的决定告诉他们时就交代了,不管是她和文母的友情,还是她自作主张的邀请。
一开始邵向载确实是不高兴的,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生突然就要来住他们家,换成谁都会排斥,更何况她妈现在根本就不住在这栋房子里。
先斩后奏的本领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只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他还要感谢一下他妈,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认识文年。
「所以你是等你妈安定下来再去找她?」邵向载把杯子放到床头柜。
「对。」文年说,他前几天刚和文母通完电话,对方已经住进一个老友家,最近正在找房,搞不好暑假就有着落了。
「暑假吗?」文年去外面洗杯子,回来的时候听见邵向载喃喃道。
「怎么?你捨不得我走啊?」文年调笑道,爬到床头打开手机想找部电影来看。
邵向载看着他,没说话,直到文年找好电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他才缓缓移过来,「什么电影?」
「不知道,随便找的。」文年皱眉,「好像叫什么刺客什么的。」
邵向载嗤了一声,「十部电影里九部都有这两个字。」
文年没办法再认同了。
用手拿着手机没一会儿就痠了,文年想找个稳妥地方放着,邵向载从书桌上搬来一叠书,垫好,接过文年拿来的零食,两个人一路从晚上十点熬到了凌晨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