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派往高天神城的刀剑男士除了在发觉不对劲后立刻传信给压切长谷部外, 也不是一点工作都没做。
在在传信后不久,刀剑男士就在高天神城附近的林间发现了时间溯行军的脚印,因此这一队的刀剑付丧神立刻就开始同步进行保护德川家康与潜入高天神城两项行动……
然后因为他们原本没打算出现在德川家康面前(德川家康只是个普通的历史人物),德川家康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还因为清点军粮时发现少了数人的分量而严厉地训斥了管理粮草的足轻。潜入高天神城的行动也因为他们人员有限, 至多只能抽调出一至两名付丧神前去查探, 结果却是屡次碰上犹如傀儡的时间溯行军——在没有历史人物作为目标的前提下, 刀剑男士就成了这些敌人主要的攻击对象。在这种额外的纠缠之下,这些刀剑男士当然就难以赶上武田军自缺粮后不在固定的饭点, 更不要说什么找出武田军坚持至今的原因了。
三日月宗近这一队刀剑男士的到来显然缓解了他们的压力。在将本来就少的信息交流完毕后, 前一队刀剑男士就轻松地清缴了附近的一部分时间溯行军后,撤回去保护德川家康,由精力更加充沛的三日月宗近等人去查探城内的情况。
已经自行寻找到了合适藏身处的加州清光自然不用担心——三日月宗近在记住了打刀少年所在的大致位置后, 就毫不迟疑地带着其余几名刀剑男士向高天神城的中心赶去。
在不可被人所见的状态下,他们连影子都是稀薄的, 轻易就会被人忽略过去。短刀的今剑踩着一齿的红木屐, 在高天神城已经显得有些残破的房顶上蹦蹦跳跳的前进,偶尔踩空一脚, 抖落不少尘土,屋内的足轻也是神情萎顿、毫无所觉。
这种被动的防守,在压迫着德川军的同时, 也在损耗着城内武田军的士气。暂时没有沦落到历史上无粮可吃、饿死大半的地步, 守城的武田军看似取得了比历史更好的结果——但是守城战往往耗时漫长, 武田这一方的大将又是勇武善战的冈部元信, 不管这些足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外人(时间溯行军)的援助,他们都不可能在冈部元信的带领下沦落成这副麻木到失去生气的样子。
三日月宗近不能说自己多么擅长军事,但是也能在足轻们散漫的行为中嗅到紧张的气息——就算武田军仍然没有断粮的威胁,恐怕在最近半月内,高天神城也会发生一场哗变。
“哎呀……真是善解人意。”
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三日月宗近一边靠着墙飞奔,一边露出从容的微笑。
大概是他的笑容过于轻松、毫无阴霾,这本应算是掌握全局的发言完全没有威慑力。再加上他的衣袖太过宽大,外衣上的暗纹又制作精细,即使只是单纯的靠着墙壁走,衣袖也很快就沾上了不少灰尘,无端端就叫他给人以落难贵公子的既视感,也就更显得他安稳无害。
越接近高天神城的中心,他们可以见到的足轻就越多。
城内越靠近中心的房屋呈现出不合理的破旧,墙皮零碎地挂在墙面上,每一间房都像是被洗劫了般凌乱不堪,碎筐、稻草、木块随处可见。武田的足轻们或是靠着墙坐下、或是一点不计较地躺在布满尘土的房屋内、或是直接躺倒在地上,他们绝大多数都面有菜色,颧骨如同要刺破脸部肌肤般高高地耸起,手腕边缘凸起的桡骨也分外明显。在并不阴晦的天气里,他们全身都笼罩着一只脚埋进墓土的阴郁气息,连抱着武器的样子都是惶然中透着有气无力。
地面上的尘土不比加州清光所在的厨房薄上多少,脚印和拖痕随处可见,相互覆盖下反而让付丧神们找不出源头,只能犹疑地在为了节省体力不愿动弹的足轻们旁边蹲下,好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进行观察。
“虽然是比历史上迟了许久……但怎么看都是粮食匮乏到快要饿死的程度。”石切丸对人的健康情况比其他付丧神更敏锐一些,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变成‘历史’中记载的样子,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吧。”
“哈哈哈,这可说不定。”三日月宗近温和地回应道,“努力找一找,还是能找到食物的。”
“这可不像是有食物的模样。”石切丸说道,“不是说时间溯行军在暗中帮助他们吗?完全没有看到时间溯行军供应粮草的痕迹——之前在城外消灭的那些,也和以往见到的时间溯行军没有什么差别,身上更没有带着粮食。”
“那只能说明它们并非以这种方式对武田军进行支援而已。”三日月宗近笑道,“单纯的缺粮可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而且若是明目张胆的提供粮草,检非违使不会坐视不理。对武田军而言,他们应该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找到了最后的粮食’。”
说着,他微微垂眸,含进了一弯新月的眸中隐晦地流出些许冷意。
“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希望’,而存活的可能实际上又如同风中烛火。时间溯行军的接济不是那么好享用的。”
“这是已经知晓了时间溯行军援助的手段了吗?”小狐丸问道。
“哈哈哈,即使不用我提醒,诸位也应当能想到了。”面对比自己诞生时间更早、同样出自刀匠三条宗近之手的刀剑们,三日月宗近拂了拂袖,口吻平静地说道,“昔日加藤清正——哎呀,不能说‘昔日’。未来加藤清正不正是以芋茎去制作熊本城的城皮,以便再发生蔚山城被围困的事时,能够以此充饥吗?”
“将墙皮替换为芋茎。将绳索替换为茎绳,这对时间溯行军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