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强大的求生欲, 压切长谷部爆发出了超常的速度,飞速地就将三名神社大太刀聚到了一起。也多亏三日月宗近不慎拿错的刀剑碎片味道过于惊人,压切长谷部完全没发现次郎太刀的房间里又悄悄多出不少酒坛,给了这位妆容艳丽的大太刀一个能紧急拉屏风遮挡的时间。
直到将人聚齐都还觉得喉头残留着苦味,压切长谷部在恍惚之下更加坚定了信念——不能改!坚决不能改!就是这个味道没错了!鹤丸国永非得受这一次教训不可!
只能说鹤丸国永先前惊人的操作实在太多, 以至于压切长谷部就算亲身尝试了“药研藤四郎”的威力, 也对鹤丸国永接下来注定的遭遇同情不起来。
只等压切长谷部稍作说明, 这三名大太刀就清楚了安土本丸近侍具体想要他们做的事。
神社出身的刀剑并没有什么追根究底的欲望,哪怕压切长谷部说得过于简略, 所选择的“联系时之政府”的时机也莫名其妙, 他们也基于以往的信任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然而,答应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虽然确实有说阴阳道是神道的一部分……但是这不代表阴阳师就等同于神主啊。”石切丸困扰地说道, “如果让我以祭祀、拔褉的手段去祛除污秽,我还是能做到的。但画符念咒, 这个实在是超出我的能力了。”
太郎太刀也言简意赅道:“我并无召唤式神的神力。”
“……这个问题我也清楚。”其实也知道让神社太刀过来进行召唤这件事非常勉强——这算什么?付丧神原地请神降吗?——但是压切长谷部也觉得, 这件事未必没有尝试的价值,因此也就诚恳地继续拜托道, “还请你们试一试,能否借召唤来联系到时之政府。”
“就算你说用作联系的话……”石切丸说道,“画符仍然是不可能的。并非是不愿意帮你, 而是我们确实没有这样的能力, 也不可能催生出新的刀匠。长谷部君应该明白的吧?就像是主公可以召唤出刀剑付丧神, 你我却不能代为召唤新的同僚一般。”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也不是——只是单纯与时之政府联系的话……要和那边取得联系, 光靠我们是做不到的。不过,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发出‘信号’,应该还是可行的?但是,刀匠目前也仅有一名而已。”石切丸不确定地说道,“太郎和次郎是怎么想的?”
“应当可行。”太郎太刀回答道。
他的神色有种霜雪般的冷清,眼尾狭长的一抹红也被冲淡了本应有的鲜妍与娇媚,反而带上了慑人的、高坐云端般的淡漠。现在他平静地进行叙述,口吻并不冷硬,却给予了话中内容难言的说服力。
“式神之间如是共通的,那么刀匠这里受到的伤害也应该会被‘狐之助’感应到。倘若狐之助误以为刀匠遇险,以时之政府的能量来寻找我们,比我们去主动寻找时之政府要来得迅速简单——不过,式神共通一说,也仅仅是止于此座本丸的猜测。”
“试试看总没有坏处嘛。那么伤害刀匠要怎么做?”鹤丸国永问道,“总不可能是直接去刺伤它吧?”
“……是个问题。”太郎太刀回应道,“那若是让刀匠误以为将受到伤害、心怀恐惧呢?”
“不是真的影响到了它的身体,是不可能让它有逃生与求生的意识吧。”次郎太刀叹道。
压切长谷部:“……”
不是!你们这群付丧神在说什么呢!?
为什么一下子就跳跃到了这么危险的方向上!之前不是还都很认可只有一名的刀匠很珍惜吗?!神社太刀都是这样子的嘛?
就在压切长谷部因为这走向越来越不妙的对话瞪大双眼、几乎要以为刀匠指不定就要交代在今天的时候,三名神社太刀齐齐叹了一口气,终于达成了共识。
“‘祈福’是不可能管用的。影响过于正面,也太有限了。”
“我擅长的消除脓包,也不适合用在刀匠身上。毕竟本质还是偶人,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负面的东西像是我们这一类付丧神也不会……啊,如果说是‘造成影响’,那就是拔褉咯?时间上也差不多能行。”
压切长谷部:“……”
啊,原来只是拔褉啊。
再一次白担心了的压切长谷部表情冷漠,并不觉得是自己操心太过,而是开始认真地思考,鹤丸国永对其他同僚的影响力到底大到了怎样的地步。
不过总的来说,能找到方法,结果就仍是好的。
在他们商讨出结果的时间里,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去。神社大太刀们在夜晚的视力不佳,蜡烛又为了避免成为阻碍而放得远了一些,如今在他们眼里,彼此的脸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但是他们在神社的时间实在太长,耳濡目染下积累了太多相关的经验,即使视野受限也不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反倒是鹤丸国永因为同样在夜间视力不佳,想要尽可能地看到具体过程,就只能站在被放远的烛火边,满目期盼地朝着他们看。
在这几人中唯一能在夜间自由行动的压切长谷部完全发挥了承自三郎的行动力,在神社刀剑们意见统一后就片刻不耽误地到了原为厨房、现为锻刀室的漆黑房间,快准狠地抓住了刀匠带过来——因为刀匠的智力水平与接下来的需要,他同样没有向刀匠多做解释,只草草抓过原本用来包甜馒头的点心布将刀匠连同一个御守一齐裹紧,防止自己一个没握紧就把刀匠给遗失了,随即就飞也似地奔回了石切丸等人的身边。
刀匠还没有拳头大的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呆滞。
它个头太小,张开嘴后牙齿就和米粒一样,对刀剑付丧神全无杀伤力,就算想要咬压切长谷部一口,估计也连个印子都不会留下。被莫名其妙带离了烛火旁又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阴暗的、一群神社大太刀面前的空地,刀匠下意识地瑟瑟发抖——它以它简单的头脑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坏事……说起来它只是个刀匠啊!以它这个小身板能做出什么事来啊!
它一顿至多吃一个甜馒头!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刀剑付丧神都要节约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