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疑似“不是真正的织田信长”的事情, 即使没有直接的证据,可能性也至少在八成以上。因此压切长谷部并不确定三郎真正的年龄,而三郎恰好长相数年未变仿佛年轻人——
那也绝对不可能是二十八岁谢谢。
别的不说,有明智光秀作为参照物难道还不够直接明了吗!明智光秀可是正正经经过了四十岁的人,三郎至少也是超过四十了!
狐之助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审神者只有二十八岁?
难道是式神联系的问题……连错了本丸吗?!
压切长谷部顿时脸色一肃。在他理清如果是错连到了其他本丸的狐之助, 对他们而言是利是弊之前, 狐之助就已经倒抽一口冷气, 主动地解答了他内心的困惑:“怎么会!能够‘共通’的,唯有在同一本丸内的式神!你……请问您, 审神者‘织田信长’今年到底多大年龄了?”
听到“织田信长”这个词, 压切长谷部还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狐之助并不知道三郎的真实身份,会这样称呼三郎只是因为三郎是以“织田信长”为名与刀剑男士建立契约, 也就敛下眸子,犹疑了几秒后回答道:“再过数月, 主公便已四十有七。”
狐之助:“……”
狐之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它很肯定式神之间的连接是不会出现错误的, 毕竟在灵力的领域上,人与人之间灵力上的差别比指纹或虹膜更加明显——那么, 如果不是它连接错了刀匠,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时之政府用来计算审神者流离时间的算式出错了。
审神者根本不是在外漂泊了十三年,而是在外可怜无助地与刀剑男子们共同生活了三·十·二·年!
审神者的脸充其量只是和历史中的“织田信长”相似。在织田信长死后, 直至时之政府建立的年代, 都未曾再有过一个与织田信长长相相似的政要人物或是富豪等等——这个当然也是狐之助与时之政府在甄选审神者时要重点关注的, 他们既然目的是为了维护历史, 一般情况下当然要避免做出把可能对社会造成重大影响的人拉来当审神者这种事——也就是说,这位以“织田信长”的名字和刀剑男子缔结契约的审神者,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已经能够想象在三十二年里,审神者是怎样可怜巴巴地供养刀剑男士了,狐之助只觉得自己在本丸内囤积的物资还是太少了。
钱和锻刀材料能买回审神者的青春吗!
它清楚地知道,这间本丸的审神者本应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但在对方进入本丸之前,时之政府就莫名失去了对方的坐标,以至于审神者本该毫无阴霾的少年时期和生机勃勃的青年时期,都要被付丧神这种异常的存在纠缠、拖累,甚至可能面临来自刀剑男士和时间溯行军双方的性命威胁。等到终于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刀剑付丧神误打误撞的召唤出它狐之助的时候……
审神者已经青春不在,历经人世沧桑了。
其他的审神者即使与刀剑男士相互扶持,也断断不会是这么长的时间。时之政府有足够的手段,能在审神者选择卸任的时候将一切化为一场朦胧大梦,也不会影响审神者入职前在现实的所作所为,真正意义上地做到不留后患。任期内的酬金也会以不影响对方人生轨迹与历史进程的方式分期支付,如果有特殊要求,可能还能再次与刀剑付丧神结缘……但是这位审神者,已经将自己人生的三分之一,耗在了刀剑男士的身上,一场大梦的处理,对他而言不是帮助,而是卑劣地割走了他的人生。
他没有享受过时之政府带来的福利,却承担了太久供养刀剑男士带来的压力。
光是想想这其中的酸涩,狐之助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样,痛苦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它为审神者争取那些福利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足以对审神者这期间的艰难生活做出弥补,但现在看来,它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那些争取到的东西也太过无力。
命运一旦可笑起来,是连时之政府都扭转不了的。
“那,审神者他……有结婚生子吗?”最终,狐之助只能抽泣着这样问道。
恍惚间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压切长谷部:“……有是有,不过他的正室没有生子。膝下是其他女子生的孩子。”
狐之助顿时对三郎肃然起敬——会抚育其他人的孩子,难怪会甘心一直供养这么多的刀剑付丧神!这一位审神者的器量与人品,竟然是这般的无可挑剔!
只恨命运弄人。
“那么,审神者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狐之助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压切长谷部对着狐之助一看就不太正常的泪眼,犹豫道:“是这样的,对于最近出现的时间溯行军——”
“您那边竟然出现了时间溯行军吗!?”狐之助尖叫道,“审神者……‘织田信长’大人的命运已经如此悲惨,时间溯行军竟然还想要对他下毒手吗?!请您放心,我会即刻反馈给时之政府,不管过程有多艰辛,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审神者,把他带回本丸!!”
“不不不不唯独这个不需要——暂时不需要!”压切长谷部反应极快,斩钉截铁道,“……你到底误解了什么?!”
……总之在不能告知狐之助,三郎就是历史中的“织田信长”这么一个前提下,压切长谷部花了好大力气才让狐之助勉强相信,他们和审神者的生活真的没有狐之助以为的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