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都被关在匣子里的大般若长光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德川家康转赠给了酒井忠次。
完全没有想过再看自己曾经的佩刀一眼, 三郎在确定了这一次不会再有从匣子里摸出头骨这种惊悚的事情发生后, 就不再关注大般若长光了。
之后, 三郎也发挥了他一贯高到离谱的行动力,在五月二十五日的时候就回到了岐阜, 并且——
“又要上洛吗?早点告诉我我就直接去啦。”
并且差点又准备在二十六日上洛。
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在回来的次日就要继续去奔波劳累,也只有拥有飞一样的行动速度的三郎会在听完明智光秀的话后完全不质疑其可行性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不,上洛是必须的,但还不至于现在就要去。”未能参加这一次长筱之战, 明智光秀也没有闲着,很快就将当下局势变动的部分又梳理了一遍,“如今武田兵败的消息还不够广为人知。再等一月,才是上洛的好时机——届时, 朝廷为了向您表示祝贺与友好,大概会给予您新的任命吧。”
“是升官的意思吗?”三郎苦恼的蹙着眉——从他的神态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理解明智光秀的意思,但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下结论的时候也快的惊人,“还是算了吧。官职什么的并不能帮我取得天下,完全没有意义啊。”
“也不能这么说,足利义昭仍然能以‘将军’的名号活跃,虽然偶然也能加以利用, 但是要持续、完全的掌控一个人的举动太困难了。眼下虽然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但是足利义昭是争霸天下之人的阻碍, 这是不会改变的。”曾经还是借着足利义昭的名义才进入了织田家, 但明智光秀说起足利义昭时的口吻显得十分平淡, 只是冷静客观地叙述着,“将军是‘正统’,朝廷也是‘正统’。纵使均已衰微,但必要时相互牵制,至少也能减轻一点麻烦吧。”
考虑到三郎——应该是“织田信长”比起其他大名而言实在低微的身份(织田庶支),以及过快的崛起速度,明智光秀又神情忧虑地自言自语道:
“不,拒绝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次的拒绝,下次的回馈也应更加丰厚吧。”
“不,让我时不时上洛这就已经很麻烦了。”没有注意明智光秀的自言自语,三郎直接地抱怨道,“越前的一向一揆也要快点处理才行啊,像小光说的要在一个月后上洛,那要在七月后才能攻打越前了。”
没错,虽然武田家在长筱之战前是织田家的强敌,战后已经实力大损、可以预见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与织田家对立的余力,但是三郎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因此减少——不如说,没有武田军虎视眈眈,之前为了应对武田胜赖而搁下的其他问题顿时都涌现了。
比如越前的一向一揆!三郎之前击败了朝仓义景,将越前国纳入手中,结果越前一揆蜂起,织田顿时就失去了对越前的管理,目前还是借若狭国去观察越前国内一揆的动向。越前的一向一揆内部并不是一个统一的个体,三郎放置不管的行为恰好让他们彼此出现矛盾、不断内耗——但是,越前一揆能内耗,并不代表三郎就真的可以撒手不管。一旦他们磨合了矛盾,如加贺国一般达成了一揆自治,那时候再想拿回越前,对织田家而言就棘手了不少。
啊虽然现在也挺棘手的……谁让三郎在长岛杀一向宗的门徒杀得血流成河的!
如果是换成别人来,恐怕越前国的一向一揆还不会施以注意。但一旦织田家想要对越前国动手,单纯为这三郎的存在,原本因矛盾而对立的加贺一揆与越前一揆恐怕分分钟就要又紧密的挨在一起合作了。
“就算您这样说,想要攻打越前的一揆也不能再用攻打长岛的方法了。”明智光秀早就明白一向宗门徒对拥有“佛敌”之名的三郎有多敌视,在三郎提到越前的时候不由得眼皮一跳,苦恼又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三郎:“但是攻打长岛是小光干的啊。”
明智光秀:“十分抱歉!”
确实,虽然三郎面对一向宗——石山本愿寺的时候,实在是做了太多吸引仇恨的事,但事实上除了轻佻的让石山本愿寺让出寺庙用作筑城外,基本都是明智光秀的手笔。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二十余年,一直以争霸天下为目标的三郎并不会因为明智光秀在战争上表现出来的残忍而有什么异色,但是对于明智光秀本人而言……
仿佛有什么诅咒存在,让他做的事情每每都会变成三郎做的,为“第六天魔王”的恶名添砖加瓦,这对早已做好觉悟担当恶名的明智光秀来说,其实也是让他费解又苦恼的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