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鹤丸国永猜测的那样——没等他们安稳两天, 就正式收到了三郎的命令,前去管理已有千人的野武士。并且野武士扎营的地点也从岐阜城外变成了更远一点的、附近的支城。
而同时,留在三郎身边的刀剑付丧神也变成了六位——不动行光、药研藤四郎、宗三左文字、数珠丸恒次、加州清光和鹤丸国永。
顺带一提,原本留在岐阜的付丧神也有压切长谷部在列,但是因为堀秀政被骤然调离了岐阜, 为此这位三郎的近侍十分恳切地笑着请求让对野武士也十分了解的压切长谷部一并前去。因此压切长谷部的名额最终被换成了鹤丸国永。
压切长谷部此刻的心情大概是相当悲痛的了。
不动行光是已经相当激烈地表明了对三郎的忠诚, 药研藤四郎也是有着足以贯穿药研却不会刺伤主人的传说的忠义之刀, 宗三左文字也曾(十分别扭地)表明心迹,数珠丸恒次是佛刀且本体被明智光秀持有——算起来这几位都是被明智光秀暂时认为可以信任的角色。
……托了自身传说的福呢, 药研藤四郎。
但是这四位之后, 加州清光是比其余刀剑付丧神知道的都要更多的“初始刀”,鹤丸国永常有些奇思妙想,并且在一众付丧神里算是难得的有一些谋略上的才能的角色。如果说前几位是能被信任用以保护审神者的人, 那么后两位就是存粹的关乎刀剑男士行动方式的人了。
不同于之前只是受三郎的命令而被动获知有关刀剑付丧神的情报,明智光秀这是终于想要主动探究刀剑男士们的行动方式了吗?
——总觉得这是要发展成地狱模式啊, 维护历史什么的。
“那么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三郎本人对于这种家臣与刀剑付丧神之间的修罗场仍是完全没有察觉,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大家要加油和野武士处好关系。”
“是。”
堀秀政倏而绽开笑容, 如女子一般秀丽的脸在配上从容笑容的时候显得格外富有魅力——虽然三郎对于这些男孩子的魅力半点感觉都没有就是了。
他对着三郎诚恳地说道:“不过,您选拔我去管理野武士,是想讲那些人编入军队吗?如果是作为士兵培养, 那不需花费这些工夫, 只要将他们作为今年新征的足轻补充到小里城就行了。”
“不, 那还是要用做以前的用途, 针对时间溯行军什么的。”三郎回答道,“毕竟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来,虽然也不是不能到时候再分出兵力来,但是果然还是事先分开来比较好吧?毕竟兵农分离现在看着就很有用嘛。”
“那是殿下才智过人,才会有这样的明智之举。”堀秀政神情坦然地回答道。
他敏锐地从三郎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目的。虽然三郎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行为举动让人捉摸不透,但堀秀政毕竟是从十二岁就成为三郎近侍的人,即使不能全然把握三郎的想法,却也不至于连对方的意图都分毫不知。
他,以及那些一同前去的甲贺忍者,都不会长久待在支城。
堀秀政如此断定。
确定了自己只是暂时被调离织田家的政治中心,至多几月内就会回来,原本因为要离开而心情恶劣、还顺带拉了压切长谷部垫背的堀秀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亲切自然起来。
他朝着三郎深深地低下头,笃定地说道:“这次前去管理野武士,我必定会带来让您满意的结果。”
“嗯,交给你了哦,小久。”
不同于堀秀政与三郎的君臣相得,刀剑男士们对于已成定局的未来,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安心。
由此可见,刀剑付丧神与织田家近侍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刀剑付丧神们并不是没有能在这个时代发挥作用的角色,只是受历史上的主人影响,刀剑男士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跑偏。诸如和泉守兼定和蜻蛉切,就显而易见更擅长军事上的东西;而压切长谷部与一期一振相对而言就更精于内政。像是这种骤然跳到勾心斗角模式的程度,实在是让这群算起来都没诞生多久、从(人形)存在之时来算还是个宝宝的刀剑男士们招架不来。
当然,一出现就有与人无异甚至还要远超常人心智的刀剑付丧神并不真的如同孩童一般天真无知——除了个别。但是他们也并不能即刻投身于织田家家臣们复杂的政治世界,并且作为连身体都是借由审神者灵力构成的存在,他们对三郎天然的濡慕与亲近并不会因相处时间的长短而消减,突然就要大部分都离开审神者,这实在让刀剑男士们有些接受不能。
更不要说如今有了“甲贺忍者”的身份,他们的行动也更多的受到身份的制约。堀秀政必然已经握有这次前去野武士处的刀剑人员名单,他们也不可能违逆审神者的命令导致信任危机——他们的审神者可是差一点就将天下握于手中的织田信长啊!
所以说一切果然都是明智光秀的错!
负责守护审神者安全的六振刀剑有一半是新来不久的刀剑同伴,这次他们莫名其妙被远调也不是必需,而是实实在在的被外界原因(明智光秀)左右。虽然之前就有了刀剑付丧神与明智光秀互相防备的苗头,但这样彻底地放弃和平相处还是第一次,更别提明智光秀一边选择他认为对审神者忠诚的刀剑、一边将其他刀剑男士远离岐阜。他这种十足十的防备姿态,就像是将双方的立场调换了一样,让知道历史的刀剑们油然而生一种荒诞的感觉。
……讲道理,明明在织田信长身边最危险的角色就是你明智光秀好吗。
现在一副忠臣嘴脸到底是在干什么!
“那么首先——最常与野武士们接触的就是宗三、和泉守、小狐丸、蜻蛉切还有鸣狐吧。”
到底也是明了历史上诸多战役的付丧神,即使在此之前从未亲身陷入政治博弈的漩涡中、现在也仅仅算是挨着一点点边,压切长谷部也还算冷静地分析清楚了现况。
他双手交叉,手顶着下巴,淡紫色的双眼里有着不负“压切”之名的锐利与冷酷。多亏织田家特殊的情况以及压切长谷部近几年的尽职尽责,即使他因为早早就成为近侍而少有出阵机会,座下的刀剑付丧神们也都乖乖坐好,等待着他的话。
“目前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但是,我们被派出去的名义是‘管理野武士’,那么如果野武士已经有了类似军队的管理制度,不需要人看着也能自行运转——那么,就算明智光秀不愿意,达成了主公命令的我们也是必然能回来的吧。”
他确实没有能比得上织田家家臣的智谋,但这并不代表压切长谷部是傻瓜。尤其是为了维护历史劳心劳力地钻研促成战役最后结果的各种因素,就算压切长谷部的智谋上还有欠缺,他的眼力与决断力却是已经不输大多数家臣了。
即使身为刀剑的数百年里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自主能力,甚至连那些时间里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几个色彩鲜明的色块,但漫长时光终究是给予了他们馈赠,让他们能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与速度成长。
堀秀政因为看穿了三郎的态度所以可以安心,而刀剑男士没有看穿,却也可以另辟蹊径。
“今剑、厚、小夜—萤丸—你们到时基本不在‘演练’之中。”压切长谷部的目光一个个在底下排排坐的刀剑付丧神之中扫过,“我们要尽快达成目标,返回这里。”
要尽快的完成对野武士的管理,形如孩童的刀剑付丧神即使确实有远胜成人常人的能力,要对已经扩充了人员的野武士们重新验证这一点,也势必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倘若是出于尽快完成的目的去看,这些小孩高度的刀剑男士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在堀秀政面前出现外,其余时间并不适合之间插手进野武士的管理之中。
“其余的人里,岩融是必须要和他们直接接触的。”并非是刀剑男士们中岩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身材高大、使用的薙刀也便于朝四周攻击的岩融在这个注重个人勇武的时代,原本就足以吸引别人的视线,甚至相比之下,他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十分奇怪的头发颜色都不算是什么了。
“石切丸、次郎还有太郎。”压切长谷部又将目光投向身高十分优越的三振大太刀的身上,“你们的话……”
石切丸:“后勤或者医疗上的事吧。毕竟我很擅长祛除肿包。”
太郎:“尘世之事,要让我来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