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吴汉十万大军下南阳,被邓奉一万南阳精兵赶下黄邮水,差点把小命交待在那儿,这是吴汉军事生涯中少有的惨败,印象太深刻了,以致于一遇到邓奉,吴汉就像是斗架的公鸡一样,不由自主地竖起全身的羽毛,摆出一副全力迎战的架势。
建武汉知名的大将几乎被邓奉打败了一半。如果刘秀早知道这个结果,绝不会像当初一样处理南阳二将相争,可是天下没有后悔药,邓奉终究成了他噩梦。
吴汉以武威将军刘尚镇守寿春,楼船将军段志率军一万五千,入芍陂,顺如溪水击安风,又命威虏将军冯骏自六县北上夹击,他自己则亲自率大军八万自淮水西进,直逼阳泉。
这十万大军的大阵仗,用在小小的阳泉身上,好像声势有点太大了,可是谁让守阳泉的是邓奉呢?
吴汉吸取了南阳兵败的教训,对粮草保护极为严密,粮船随军而进,不仅有护卫的船只,夹岸还有幽州突骑随行。
当初在南阳,吴汉大掠八方,得到无数粮草辎重,结果被邓奉一锅端,全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粮草被劫导致士兵乏食,军心涣散,才在南阳精兵的猛攻下崩溃。
吴汉如今粮草充足,带的又是刚定淮南的新胜之师,再战邓奉,吴汉相信自己绝对能大获全胜,一雪前耻。
他决定利用兵力优势,采取挤压式打法,一点一点地把邓奉硬吃下去。
走到半路时,突然收到从汝南传来的战报,征南大将军岑彭退兵汝水之后,重整军马,在与建世汉征东大将军夏阳对峙之时,偷偷南下,渡过汝水,袭夺了上蔡。夏阳回兵来救,却被岑彭打了个埋伏,大破之,如今夏阳狼狈退守郾城,岑彭率军反攻汝南。
吴汉大笑道:“邓奉小儿,这次看你往哪儿去?”立即派手下都尉田鸿率三千幽州突骑,从陆路奔袭新蔡。
新蔡在汝水之畔,邓奉若要退兵汝南,大概率要走新蔡,吴汉是想先派轻骑抄其后,断了邓奉的后路。
虽然汝南之地是平原地带,哪一处都可以行军,邓奉有许多退兵的路,但是大军带着辎重粮草,还是走水路最是快捷稳便。
身在阳泉的邓奉也接到了夏阳战败的消息,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个噩耗。
他要进兵淮南,必须得有稳固的后方,如今岑彭突然发威,将战线推回到汝水西侧,刚刚拿下的汝南郡有可能再度易手,他的进兵似乎变得根本不可能了。
邓终有些愤愤不平,“兄长,这个征东大将军怎么如此无用?兄长打下来的汝南,他连守都守不住!”
邓奉没有说话,邓终又道:“兄长,汝南要是丢了,我们就回不去南阳了,是不是应该现在退兵?”
邓奉皱了皱眉头,说道:“如今吴汉近在咫尺,退兵是来不及了,我军来时乃是顺汝水而下,走得很快,如今要回军,则要逆水而上,行走缓慢,若是新蔡被敌军所占,我军前后无路,进退失据,反会将自己置于绝境。”
邓终道:“那从陆路走如何?”
“吴汉手下有幽州突骑数万,彼等轻骑追逐,我等焉能跑得过他们?”
“幽州突骑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在南阳,还不是被咱们打得大败?”邓终昂起头,一脸的不服。
邓奉道:“那时我军势盛,士气如虹,端掉吴汉的粮草,从后面将其赶下了黄邮水。如今若要退兵,攻守之势变成了吴汉军在后面赶着我们,军士定然恐慌,我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邓终没主意了,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让兄长拿主意。
邓奉冷笑道:“咱们南阳兵遇到幽州突骑,从来都是正面迎上去,哪有掉头就跑,背后对着人的?”
“兄长的意思,是要迎敌?”
邓奉说话声音虽不高,听起来却很有力量,“南阳精兵从来没怕过什么吴汉,打他们,咱们有底!”
吴汉的船队浩浩荡荡,密密麻麻地排在河面上,望也望不到头,好像宽阔的淮水都被塞满了。
船上士兵手执弓弩,沿途戒备,如临大敌。岸上有一队队步兵列队而前,执戟士威武雄壮,突骑兵来回奔驰,斥侯哨探往来不绝,一片忙碌景象。
此时他距离阳泉还有三十里的距离,淮河在这里有一个大转弯和无数的小转弯,流速变慢,在淮河两岸,有许多湖泊沟叉,陆上行军很不容易,经常遇到些小的河流,步骑全部上船,等过去了,又下来在岸上走。
来回折腾得多了,便也懒得再下船,除了少量骑兵外大部队几乎都上了船,缓缓地向前。
吴汉坐于大船之上,眼望着淮水两岸,见周围水系众多,不禁皱了皱眉头。
吴汉不擅长水战,他的军马大多是北方人,习惯陆地作战,尤其是幽州突骑,在陆上是王者,到水里就是累赘。与他相比,南阳出身的邓奉虽然也以陆战为主,但他的家乡也是水网密集的地方,水战能力也应该是有的。
吴汉觉得这个地势不太适合骑兵驰突,催着士兵们快些划船,好迅速通过这个地域。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斥侯来报:“大司马,前方发现了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