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登道:“刘宏乃大司马之部将,我向大司马告状,不是给大司马难堪吗?又有何用?何况大司马之军向来因食于敌。。。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劫掠到本国子民的身上。”
“抢自己百姓的粮食为军粮,从古至今未曾闻也!这事儿说到哪儿也是咱们有理。姊夫既然担心大司马会回护部属,对姊夫不利,难道就不能直接向陛下上书吗?”
“那便是告大司马的状,更不行了,陛下远在千里之外,焉能知道此地情形?便是知道,陛下对大司马也有三分忍让,我又如何敢向陛下上书?”
侯登叹道:“看来江夏百姓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侯登在忧心忡忡中迎来了孙易和张允的兵马,这两人年轻,冲劲足,沿着汉水一路过来,竟比先期出发的马援还要先到会战之地。
双方水军在汉水进行了一场激战。
孙张二人虽然兵力较多,但是多是关中兵马,不习水性。而侯登之水军却久在大江里来去,水性纯熟,这大大弥补了他们在人数上的劣势,双方激战大半日,谁也没有打垮谁,等到太阳向西,便各自退兵。
孙易与张允商议道:“汉水水面不够宽阔,我军战船虽多,却不能排开,倚多为胜。吾观江夏之军水战甚强,不如我二人分兵,你率船队在水中,我率本部上岸,在陆上与之一争雌雄。”
张允道:“若在陆上,敌军定不是对手。”
两人商议定了,当晚孙易便弃舟登岸,在江北扎下营盘。
等到了第二天,孙易军与张允军沿着汉水,水陆并进,双方又是一场恶战,江夏军水战占了上风,岸上部队却被孙易军虐得不轻。情急之下,侯登命军队全都弃岸上船,顺着汉水进入大江,回到西陵城中。
孙张二人获得胜利,沿汉水南下,进入长江,直接面对侯登与刘宏构筑的水上防线。
侯刘二人经营了许久,水上防线比较成熟,孙张二人初到,强攻未能得手,便扎下营来,等侯马援的到来。
马援的船队之所以晚了,是因他一路忙于任命官吏,恢复吏治,招抚当地豪强,关心百姓疾苦,因此耽误了许多时间。
孙易和张允两人只需要打仗便可以了,马援却要军政一把抓,巩固所占之地,为建世汉的后续统治打好基础。
马援与孙易和张允合兵,共有军马十二万人,大江两岸,连营数十里,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船只,江夏郡豪强纷纷来投。
马援派人向刘宏和侯登送上书信,劝二人归降,刘宏将使者斩首,并派人送往江北,给侯登观看。
使者道:“侯太守,刘将军说了,他与太守相约,共抗马援,为守誓约,他已将马援使者杀了,请侯太守也如此,斩使以明志!”
侯登拿出马援招降之书,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此之谓礼也,侯某已拒绝马援之招降,誓与刘将军共进退,这封书请你转交刘将军,他见此便可知侯某的心意。”
使者回到江北,将书交与刘宏,刘宏道:“他不肯杀使,分明是其志不坚,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刘宏派人将书信送回庐江吴汉处,只说侯登首鼠两端,不可信任,请大司马另派人来,接任江夏太守,免得侯登引狼入室,坏了大计。
吴汉此人出身寒微,不太喜欢说话,但是性格沉毅,有计谋,是个嘴上不说,心里有数的主。
他向着军中司马赵熹道:“侯登此人素有宽仁之名,在郡中威望很高,刘宏屡屡来信说侯登的不是,其言未必都是事实,但若长此以往,这两人如何能够共事?我担心江夏一线不能稳固。”
赵熹道:“大司马欲使赵某去为二人讲和吗?可是以赵某看来,这两人却不可能一条心。”
吴汉很疑惑,“这是为什么?”
赵熹道:“此事的关键在于,没有一个人总领江夏防线。若是以侯太守总领江夏,把前线都交给他,吴公必不能放心。若是以刘将军为前线主将,即便侯太守肯,他的手下恐怕也不能心服。因此只能让这两人共同守卫,谁也不能节制谁,这就必然存在矛盾。刘将军是大司马的亲信,大司马自然放心,可是侯太守刚投过来,其志未坚,若刘将军逼迫过甚,恐怕会生出变数。”
吴汉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是此事该如何呢?”
“或是将刘将军撤回,将江夏全交给侯太守,或是另派人去,取代侯太守的位置,干脆将江夏郡整个接管过来。只是侯太守在江夏时间太久,根基太深,恐怕大司马也挪动他不得。这事儿若是做得急了,还真容易逼出大事来。”
吴汉沉吟半晌,说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只要处置了为首之人,下面的人翻不出什么大浪!”
赵熹惊道:“大司马,您的意思是,要把侯太守。。。”
“侯登为人能得百姓之心,士民多能为之用。他此时或许并无投敌之心,却也不得不防,只要他想改换门庭,翻手便可投过去。与其日夜防范,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杀了!”
赵熹道:“侯太守有功无过,杀之无名,怎能服人?杀有功者,恐怕寒了江夏郡的人心。”
吴汉道:“吴某在战场争战多年,知道什么是人心。人心和人的头一样,都是会在刀剑前低下的!此乃非常之时,不能用非常之法,侯登不是我等自己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放心,只凭这一点,他便不能留了。如你所说,他的根深,不好挪动,还不如就地砍了,省却多少啰嗦!至于罪名。。。就说他通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