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伦大笑道:“这军队也太过无能了,这样的敌军再来十万也不怕!”
这时山脚下的敌军乱哄哄的重整队形,在将领的大声催逼下,又开始爬山,这一次有将领亲自带队督战,果然效果大不一样。
在进入敖山城的射程之后,在箭矢的打击下,又有人想掉头逃跑,被督战的将领砍翻了几个,便再不敢逃了。将领稳住了阵势,催着敌军加速向山顶冲锋。于是,对第五伦真正的考验来了。
在几轮箭矢过后,有敌军已经冲到城墙之下。这时城内的弓弩兵后撤,前面的主力变成了长兵,他们以长兵器在城上固守,有人樊爬城墙,他们上去便是一戟,将之捅落在城墙之下。
在长兵的身后,弓箭手依旧不断开弓抛射,将箭矢不断地射向天空,箭斜飞向上,抵达顶点后开始向下降落,可以对后面的敌军形成有效杀伤。
洛阳兵依靠着土城,远程以弓弩,近战以长矛大戟,杀伤了大量的敌军,打退了敌军的数次进攻,此时山坡上已经是死尸遍地,惨不忍睹,敌军从将领到普通士兵,上上下下都十分沮丧,不管督战官如何催逼着进攻,也没有人肯再上前了。
经过一天的攻击,敌军没有丝毫进展,只好退去。第五伦将士兵分成三组,日夜轮换值岗,丝毫不敢怠慢。
第二天,敌军又来进攻,但是攻势还比不上第一天,自然也不能攻下,就这样,敌军攻第五伦守,双方连战了三天,敖山城没有丝毫损伤。
此时河南郡的战事正陷入胶着,建世汉河间王刘茂借着洛阳大胜的余威渡过了汜水河,而建武汉征虏将军祭遵和强弩将军陈俊则退保荥阳,背靠汴水,构筑新的防线,双方在汴水一线重新开始对峙。
在河南郡南部,与颍川交界之处。颍川太守来歙败退之后,屯兵新郑,抵挡镇东将军王虎的兵马。
河南之地烽火遍地,刘钰将建武汉拦腰切断的构想正处于开始阶段,仿佛是刀刚入肉见血,还未深及硬骨。
驻军荥阳的征虏将军祭遵正在城中休息,突然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一枝敌军顺大河东下,从水上入境,攻占了敖山城,他们赖以维持补给的敖仓竟然丢了!
祭遵只觉脑袋嗡地一下子,像是要炸开一般。敖仓对他的大军太重要了,如今几乎整个河南郡内的兵马都依靠敖仓维持,敖仓一丢,意味着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面临断粮,那也就意味着十几万大军的崩溃!
他立即和强弩将军陈俊商议,陈俊道:“我等守荥阳,就是为了保敖仓,敖仓一丢,我军难以为继。如今军中只有半月之粮,必得尽快夺回敖仓方可。”
祭遵道:“好在敌军只是占据了大仓,别处小仓并未落入敌手,只是小仓之存粮顶多也只能支撑大军一月所需。”
敖仓是一片很大的区域,以第五伦占据的敖山为中心,周围山间也有小仓,还有一些中转仓,临时也有存粮,因此祭遵等人还没到立即断粮的地步。
陈俊道:“请将军在此与敌周旋,我即刻带兵去敖山,说什么也得把敖仓夺回来!”
二人商量定了,以水军封锁敖仓外面的大河水面,由陈俊带兵马回敖山,去抢夺敖仓。
陈俊立即领军出发,当天就抵达敖山脚下,立即召见东西两座大营的校尉,问了敖仓丢失的情景,以及两军攻打土城的战况,之后厉声道:“尔等身为敖仓守将,敌军夜间摸上敖山竟丝毫不知,丢失粮仓后又不能立即夺回,使大军有断粮之危,罪不容恕,来人,推出去斩了!”
不顾两个人的哀求,陈俊将两名校尉全都斩首示众,他帐下将领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
之后陈俊率军将敖山团团围住,日夜攻打,第五伦率三千余士卒拼死抵抗。双方战况十分激烈,陈俊军攻势很猛,一度用撞木将城墙撞出了一个两丈宽的缺口,敌军正要涌入,却被第五伦亲持长矛,率一队长兵死死地堵住,汉军以自身为墙,将数十枝长矛挺在身前,缺口处好像突然长出了几十条长刺,让人不能前进。
第五伦呐喊着率长兵前进,突出城墙,长矛一挺,他的身前便增加一具尸体,几步路走过去,已刺死了数人。这一队长矛兵簇拥着第五伦向前,将敌军一点点逼得后退,直至赶下山去。
陈俊在山下见了,惊道:“此何人?竟如此勇猛!”
之后几天,双方围绕这个缺口展开了反复的争夺,只此一处两丈宽的城墙,双方的伤亡竟高达数百人。
第五伦命令将敌军尸体堆积于缺口之处,堆的密密麻麻,一夜之间竟堆出了一座厚厚的人肉墙来。
陈俊见了大怒,誓要夺回敖仓,将第五伦千刀万剐。于是两个人便又开始在这一道土墙上角力。
当第五伦在敖山坚守之时,荥阳城外的河间王刘茂还在为他的下落忧心。
那一夜南风大起,将第五伦的船队吹散,有人幸运地回到了自己人的队伍里,有人沦落到敌占区。在刘茂的大营中,有士兵断断续续地归队,却一直没有第五伦的消息。
过了半个月之久,忽然有几个士卒自汜水河溯流而来,上了岸进入成皋,之后又从成皋直奔刘茂大营,说是有第五校尉的消息禀报,刘茂立即亲自接见。
原来这几人是第五伦的手下,渡河时几人在同一条船上,当时第五伦率先从大河拐向汴水,进入渡口,这几名士卒在大风吹拂下却没有操控好船只,被风吹得错过入口。
几人折腾到天亮,才将船只掉头,此时渡口不经进不去,押粮的敌军在第五伦的打击下撤到船上,几个洛阳士卒吓得赶紧躲开。
几个人东躲西藏,靠着行军时随身的干粮度日,终于找到机会逆流而上,辗转进入了汜水河,到了成皋。
刘茂听说第五伦进了敖仓渡口,心道:“莫非他竟是占据了敖仓?或者已以身殉国?无论如何,我都要派人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