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晨暗暗摇头,他这个侄子本事大,所以异常骄傲,这也难怪,骄傲这个词就是专为能人而设的,无能之人的骄傲不叫骄傲,而叫狂妄自大。
邓晨道:“陛下为人宽厚,连敌人都能宽恕,但却从不宽恕背叛,可是他这一次却主动示好,无它,只因为形势所迫,他不得不低头。因此,这一次你一定不要答应。”
邓奉苦笑道:“从前你们费尽心机要他低头,如今他低头了,又叫我不要答应,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原来这条船驶向金山,谁上来谁就能大发横财,当然是争着抢着上,可如今这船可能会沉,还上来做什么?那边有更大的船,你为什么不上?”
“叔父,你就在那将沉的船上,不想着怎么帮着刘秀把船稳住,却急着安排我上另一条船,你可真是刘秀的好臣子,好兄弟。”
“家族兴衰之事,无关君臣,无关兄弟。朝廷都换了几个了,咱们邓家却依旧是邓家,邓家世为两千石高官,不能就这么毁了。我和仲华依旧会帮助陛下,努力行船,你也要尽力在建世帝的大船上好好干。这样无论他们谁赢,咱们邓家总不会输。”
邓奉笑道:“叔父可真是掌得一手好舵。”
“你振臂一挥,便召集上万南阳子弟,打得吴汉、岑彭抱头鼠蹿。说实话,朝中南阳人都觉得很解气。陛下这些年对河北人一味委曲求全,忽略了自己的家乡人,大家都有想法。你这么一闹,陛下非但没有怪罪我等,反而对邓氏愈发看重,因为他见识了邓氏的实力。你投到长安,不会影响我们,反而会使邓氏地位更加稳固,反之亦然,有我等在邯郸,建世帝也会对你高看一眼,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哪条船沉了,兴许咱们就能互相拉上一把。”
邓晨理了理长长的袖子,说道:“因此,陛下一说要派人来南阳,我立即主动请缨,就是要与你商议这日后之事。我这次带来了一个人,你要替我好生看顾。”
“是谁?”
“一个侍妾,已有身孕,这是我邓晨的种,就留在南阳,万一将来我有个闪失,我的儿子便托付给你了。若是女孩。。。算我倒霉,只能说天灭我邓晨。”
邓晨在南阳盘桓了半个月,处理了一些家中事务,便要绕道汝南回去。邓奉道:“朱祐在此处也没什么用处,让他和叔父一道回去吧?”
邓晨却道:“傻小子,那可是建义大将军、堵阳侯,是陛下身边的重臣,你怎么如此不当回事?正好把他送给放牛皇帝,做个见面礼,这可是相当有份量的一份大礼。”
等到邓晨离开,邓奉向着邓终笑道:“这样的朋友,你敢交么?”
邓终道:“兄长,叔父的话也有道理,为了邓氏,要不咱们就投了放牛皇帝吧!”
“你以为他真是为了邓氏?当年造反的时候,他可没考虑过万一造反不成,邓氏会不会被族灭。邓晨就是个赌徒,现在他眼看着要赌输了,想在我们这里下一小注,留条后路,让我们到时拉他一把罢了。说到底,不过把你我兄弟当作他的棋子,预先布个局。你别当他有什么好心!”
邓奉对这个叔父完全没有什么尊敬,说起话来句句讽刺。
邓终道:“我们也不需要别人的好心,那就只看此事有利无利吧!”
“你能说出这话,也算是他的好侄子了。”邓奉指着他,忽地话题一转,说道:“放牛小子能把刘秀打得这么惨,当然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要想我邓奉归附,也得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成色,你代我去洛阳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