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纵马冲过去的时候,是信心满满的,他满心要给对方个厉害瞧瞧,以报复他的言语污辱,找回自已的尊严。
两匹马相距越来越近,周勇挺起了矛,朱七的双脚用力蹬着马镫,臀部离开了马鞍,整个人几乎是站在马镫之上,双腿用力,双手端着了手中的矛。
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场中。乌盖面容淡定,邓终目光灼灼。
南阳精兵和羽林郎暗暗地握住拳头,一股气涌上喉咙,堆在那儿,只等最后的结果,才能放任它出来,以一声怒吼宣泄掉欣喜或者是懊恼。
在双方距离不过几步时,周勇的膝弯轻轻地一顶,那马感受到身上的压力,立即领会了主人的意图,鼓起所有的力气,向前猛地一蹿。
它的速度已接近最快,这更快的一冲已是拼尽了最后一丝潜力,只能维持极其短暂的一瞬,而这一瞬间的突然加速扰乱了对面朱七的预判,打乱了他的节奏。
朱七正蓄势待发,没想到手刚一抬,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对方马到矛到,一矛狠狠地戳到他的肩膀之上。
如果是带刃的矛,只这一下朱七便会被扎个前后通透,如果没有高鞍和马镫的保护,这无刃矛的冲力也会将他直接戳落马下。
朱七的反应也很快,在被刺中的刹那身子猛地一侧,让周勇的矛尖从他肩头划过去,卸掉了大半的冲力。两个人擦身而过,后背对着后背。
两匹马即将交错而过,周勇努力稳住因发力而在马上失去重心的身体。这时他的心情应该是轻松的,这一回合算是结束了,他已经算是赢了。即便再来一个回合,他依旧有信心再给对方来一下子。
可是他没想到,已经处在他身后的朱七,在两马即将交错而过的时候,身子猛地拧了过来,一矛捅在周勇的侧腰上。
这一矛的力量并不算很足,但是在周勇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却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周勇挨了这一下子,竟没有稳住身子,从马背上翻身落下。
朱七的马狂奔远去,留下一片灰尘,等到灰尘渐渐落地,周勇才从地上爬起来,众人清晰地看到他的狼狈。
羽林郎全都大声地喝彩,伴随着一阵阵大笑,其实他们早就预料到结果,因为羽林郎通过这么久的训练和实战早已清楚,有马镫和没有马镫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马镫,骑士是真正地坐在马背上,身体不能脱离,他们要靠高超的骑术才能稳住身体,而且做动作很是受限,只能靠两臂发力。而有了马镫,骑士可以站在马镫之上,他可以全身发力,并且做出难度更高的动作。
就拿转身后刺这个动作来说,周勇从无马镫的作战经验得出结论,在两人背对背的情况下,朱七已经不能再对他有所攻击,可是朱七却偏偏在这时做出了攻击动作,这就是马镫的功劳。
这之间的区别就是一人坐着和一人站着,坐着能转多大的身?使出多大的力?而站着呢?除非坐在马背上的骑士实力强大到和杨过一样,一只胳膊照样大杀四方,否则两人根本就没的打。这也是幽州突骑被凉州大马和羽林骑兵狂虐的原因。
南阳精兵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只见到己方最猛的战将被对方一个普通骑兵刺落马下,都觉得震惊无比,其中一个脱口而出:“周勇都输了,这也太强了吧!”
他的话仿佛是落入水中的巨石,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憋了一肚子气的士兵们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纷纷指着他大骂:
“竖子胡说什么?”
“你他妈的闭嘴!”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信不信老子揍你!”
众人撸胳膊卷袖子的,简直要群殴这不合时宜说实话的队友,却被邓终一声怒喝制止,“你们想干什么?都去加练!谁敢偷懒,军法从事!”
邓终脸色铁青,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一甩袖子就回营帐去了。南阳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觉得无比屈辱,无比地丢人现眼,却没人敢再上前去挑战。
最强的都干不过,别人上去更是找虐。
一时训练场上冰火两重天,羽林郎欢声笑语,精神抖擞,南阳兵有气无力,满脸晦气。
周勇就搞不明白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邓终也很郁闷,他引以为傲的南阳精兵,连败吴汉和岑彭两大战将的铁血队伍,在羽林军面前就如此不堪一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