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孝终于卖成了一次,靠着出卖昌虑侯得了吴原的赏钱,又过了段有吃有喝的好日子。他对张五非常不满,一度想把他赶出家门,但是因为身边实在没有别的随从,不符合他侯爷的尊贵身份,只好暂且留下了他。
两个人也和王侯巷其他人一样消停了些日子,胆战心惊地猫在家中不敢出门,生怕吴原拿他的巫盅之事做文章。
这天张五出去倒净桶,回来说道:“侯爷,现在王侯们见面都不敢说话,更别说像从前那样骂皇帝陛下了。”
话音刚落,脸上早挨了个大耳刮子,刘孝骂道:“狗奴才,想害了本侯吗?还敢胡说八道?”
张五用手捂着脸,委屈地道:“侯爷,我哪儿胡说八道了?”
“你刚才还骂皇帝陛下了。皇帝陛下如此英明神武,你也骂得出口?”
“我那是说没人再敢‘骂皇帝陛下’。”
“你还说!”刘孝急了,伸手把门关得紧紧的,“不能说!这几个字提都不能提!”
待到风头渐渐平息,刘孝才松了口气,好像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他的钱花光了,手头开始拮据起来,又过上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主仆两人相对愁坐,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张五喃喃道:“侯爷,今天出去巷子里,听到建阳侯说:‘该死的皇帝’,好像他们又偷偷地开始骂了。”
刘孝没了前些天的紧张,只懒懒地道:“那是他们找死,你别跟着瞎掺和。”
张五道:“侯爷,我,我饿得不行了,也好想骂皇帝啊!”
“忍着!”刘孝怒吼道。
有一天,阉人巷中竟意外地热闹起来,刘孝坐在家中,就听见外面人声喧闹,好像许多人聚在一起,还有说有笑,有人大声叫好,有人高声吵嚷。
他想叫张五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只好自己爬起来,开门出去。
巷子里人挤人人挨人,刘孝在其中见到了高密王、建阳侯的身影,连一向每天不着家的石山侯也在人堆里,伸着脖子向着一处大门张望。
刘孝想到近前看热闹,但又自矜身份,不愿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正犹豫着,却被一个人拽着胳膊,生拉着向前。
张五兴奋地叫道:“侯爷,您快来看!有人在演戏哩!”
“演戏?什么演戏?”
“就是扮成皇帝的样子,说着皇帝的话。演戏,他们都这么说!”
刘孝被张五拉进人群,一直拉到前面。只见大门敞开处,一个穿着帝王服装的人正在说话,刘孝吓了一跳,说道:“这,这不是谋反吗?”
“这是演戏,假的!”张五道:“这一段是演的城阳景王平诸吕的故事,不是谋反,是假装的!”
那不就是优伶吗?刘孝明白了。
只见那优伶挥了挥衣袖,说道:“可恨吕氏抢了我刘家的天下,肆意妄为,高皇帝与功臣约定,非刘姓者不得封王,那吕禄、吕产有何功劳,竟能封为王爵,称孤道寡?我刘章最见不得不平之事,今日定要管上一管!”
他虽然瞪着眼睛,却完全没表现出当年刘章对诸吕义愤填膺的样子,看戏的王侯们顿时嘘声一片。
刘孝不屑地道:“看看他,哪有一点城阳景王的英雄样貌?简直是辱没了本侯之先祖。这样子也敢出来演戏,真是不像话!”
高密侯也摇头道:“王侯怎么会如此说话?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