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崇头也没抬,含糊地道:“也不知桃花看没看上他,等进了长安再说吧!”
徐宣便也也不再提,他这话其实不是随便说的,个中的意思是试探一下樊老大的态度。
樊崇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一直捧在手心里宠着,可以想见,他未来的女婿不只是半个儿子,简直可说是一整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业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份家业中最大的当然是他在赤眉军中的领导权。
看来樊崇是动了心思,但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不急,先看看小皇帝六天内能不能进了长安。”徐宣心中暗道。
三个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半夜,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虽然这酒度数不高,喝多了也多少有些上头。此时逄安已昏昏欲睡,徐宣说话开始啰嗦,樊崇则早就躺下了,一直在呼呼大睡。
这时突然一个人闯进帐中,大叫道:“丞相,御史大夫,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羽林军已经进城了!”
徐宣眯眼看着他,笑道:“大司农,老杨,你有点不地道了,营里能有多少事儿让你忙成那样?连碗酒也不和兄弟们喝了,来来,坐下陪我喝两碗。”
“还喝什么酒!”杨音急得直跺脚,“马上要进长安了,有的是事儿,哪有功夫喝酒?”
逄安抬起头来,嘿嘿笑道:“大司农,你是不是在做梦呢?快去找巫祝看看,有的人就是这样,睡着睡着突然起来到处走,还说梦话。”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快看,长安城起火了!”
红红的火光把夜空映得透亮,巍峨的长安城在火光中扭曲跳动,高大城楼上,更始王朝的旗帜落叶一般飘落,一面巨大的黄色旗帜缓缓升起。
“那是谁的旗子?”逄安惊异地问道。
“我们的,是咱们的旗帜。长安,长安城破了!”徐宣的声音有些颤抖。
“咱们哪有旗子?”
“你我没有,可羽林军有,陛下有,那是陛下的,也是咱们的旗子,咱们的大旗插上长安城了!”徐宣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陛下,陛下他真的做到了,天意,天意如此啊,城阳景王一系当有天下!”
“怎么可能?不可能!”逄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可能!肯定弄错了,长安城里有十万雄兵,怎么能说破就破了,肯定是假的!”
这时一匹快马远远地奔至,边跑边喊:“陛下有令,诸军各守本营,不准妄动!”
那人一路喊着一路跑过来,见到徐宣等人,勒住了马,跳下来,气喘吁吁地道:“丞相、大司马、大司农,御史大夫呢?陛下令你们今夜各守本营,不必出兵,明日众臣随圣驾一道入城!”
徐宣问道:“都有哪个营进了长安城?”
“羽林军各营率先入城,濮阳营和汶阳营随后跟进,陛下又命卫士营明日天亮前入城,其余各营要再等圣旨。”
“城内兵力足够吗?要不要再多派些兵入城?”杨音有些担心。
那传令的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颇知道些内幕消息,此时一笑道:“陛下说了,人太多了扰民,眼下几万人足够了,那些更始将军会争先恐后投降的。”
他仰着头,颇有些自豪地道:“陛下说的话,什么时候做不得准了?”
“不对,陛下也有说话不准的时候!”逄安脸色通红地大叫一声,把徐宣吓了一跳,立时扯了他一下,低喝道:“不要乱说!”
“陛下说六天破长安,这才两天,准吗?”逄安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下来,“陛下是怎么办到的呢?这事,这事可真是邪了门了!”
徐宣道:“快去叫醒御史大夫,我等一道去见驾!”
那名侍卫已重新上马,此时回身道:“那一定会被挡驾的!陛下说了,天大地大,不如睡觉事大,陛下正在睡觉,最讨厌这时有人打扰了!”
说罢一加鞭,飞驰而去,留下徐宣等三人呆立当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好。
半晌徐宣方才叹道:“真像做梦一样。”
逄安嘟嘟囔囔,坐立不安,望着长安城的方向,搓着手道:“不行,不行!我要进城,我要提兵进城!”
徐宣喝道:“陛下刚刚下令,你就想抗旨吗?”
“丞相,这偌大的长安城由羽林军掌握,那不全变成小皇帝一个人的了?那以后,以后还有你我兄弟说话的份吗?”
徐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一座城池!少子,我劝你一句,不要忘了你为人臣子的身份,莫再迕逆圣意。”
樊崇刚刚被人叫醒,揉着眼睛出了大帐,嘟囔道:“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
逄安望着他道:“三老,这事儿,这事儿真是不敢相信。。。咱们真要进长安了。”
而徐宣则走了过来,在樊崇耳边嘀咕道:“桃花和陛下挺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