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迟,那时快。梅馥躲闪不及,只匆匆被无忧往草丛中一按。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梅馥本能地想摇头,但对上无忧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眸,千言万语便化作了一顿。纵使记不得自己,但还是护着自己,一时之间,梅馥喉头有些哽咽。
她一把捉住那只即要抽离的手。
“那你怎么办?”
无忧抿了抿唇,用指腹轻轻顺着梅馥眼角擦过。不知怎么,每次看到这个女子流泪,他心中就涌出一种莫名的钝痛,惹得他心悸不已。他原以为只是因为那张和阿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可自从阿芙回来时眼前人消失了几日,他每每看着阿芙,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无法停止地想她……
莫非,这就是他丢失的记忆?
无忧微微失神。
“放心,我没事。况且,还有夫人在。”
梅馥一愣,这才想起除却无忧还有旁人,只是这个自称她母亲的女子……她抬起头,这才发现白芊芊也在一直看她,两人视线相触,白芊芊笑了笑,梅馥却清楚地在她目中看到了震惊、矛盾与不舍……
“我去拖住他,你们快点走!”
她声音分外轻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话毕,却也不拖泥带水,一个旋身便飞身消失不见。
梅馥张大嘴巴,她竟也是会武的?
可无忧和梅馥还来不及动身,不过一瞬,空中便先后落下了几个人影。
两人缩在草丛里,无忧飞快用手中的银针往梅馥背上一扎,梅馥背上一痛,正疑惑间,无忧已是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在自己身上同样位置如法炮制。
大抵是封住气脉一类的吧?梅馥猜测,见无忧脸色肃然,也屏息不动。
人影由远及近,竟是阿芙和殷破一行。
阿芙一脸焦急,落地后直奔荆棘窟,反倒是殷破,梅馥注意到他脚步顿了顿,似乎往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发现他们没有。
可殷破终是什么也没有做,随着阿芙一起走了进去。只几秒钟,阿芙慌乱的声音已是响起。
“阿破,她果然也不见了,会不会是她……”可话才出口,阿芙又立马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对,她明明就不似会武功,不过,会不会我们被她骗了,是她,她杀死护卫,把无忧弄走了!”
说完,美丽的眼眸中已是难掩怒意。他们刚才潜到刑纲观月崖搜人,结果被刑纲撞破,几人一个不合便要动手,刑纲却冷笑着请出楼主主持公道。
原来楼主聂问天正在那处。
殷破正要阻拦,阿芙却已惊怒交加地道出心底猜测,刑纲也大方让出观月崖让少主阿芙随意查找,只说若是找不到无忧,便让请给自己道歉。
结果自然一目了然。
殷破叹气,从观月崖出来之后,阿芙的心情便一直不好,而聂问天得知一向欣赏的无忧莫名失踪,也派出了人手封锁落云山,全线搜找。
就在这时,阿芙忽然心血来潮打算去看看梅馥,不想竟——
殷破眉头一皱,看荆棘窟那两人的死状,显然也是无忧的所为。他方才已不动声色地把银针毁去,然而一想到那两人还在附近,不由又是忧心忡忡。
“阿芙,那人若真是他的夫人,你便……”
话还未说完,已是被阿芙一声冷笑打断。
“凭什么让我放弃,那我这两年算什么,你说,我算什么?”
看着那张心尖尖的面庞上出现的扭曲异样,殷破内心一沉。
“你若再这样,我便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告知师傅。”
“怎么,你威胁我?”
见阿芙冷着一张脸,殷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你贵为逍遥楼少主,可不能一直如此任性!”
一日之内屡遭挫折,阿芙心中本就不爽,如今再被殷破说教,更是难以接受,于是狠声道。
“就算是我任性,也由不得你教训我!”
“怎么,谁又惹我的宝贝女儿生气了?”
一道男声由远及近,虽然带着笑意,却不减威严。话音刚落,又是几个影子落定。
殷破站定,抱拳道了声“师傅,师娘”,而阿芙却已是委屈地扑到了打头的黑衣男子怀里,肩头颤动不已。
“阿芙,怎么了?”
白芊芊有些不自在,她若无其事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无异状才放下心来,便把女儿从丈夫怀中拉出来,温声安慰。
原来这就是聂问天。
草丛中的梅馥有些震惊。他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岁,眉目英挺,脸角线条似用刻刀雕成,一笔一划间已是写满恩怨江湖,是个气质阴冷的男人。可以说,殷破与他十分相似,然此人的气场却比他强大数倍,只静静往那一站,那迫人的气势已让空气瞬间凝固。
这是个和自己父亲梅长安截然不同的男人。
若楼主夫人白芊芊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梅馥实在难以想象,这两个八辈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如何会走到了一块,而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惜抛下梅家,又成了逍遥楼的楼主夫人?
可梅馥还来不及思考,那边厢阿芙忽然泪目一转,从聂问天怀里委屈地抬起头来。
“爹,您要替女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