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淮王府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戚梦蝉并非真孕,李宸绍当场摔了案上的一个茶壶,惊得曲玉娆往后退了一步。
“废物,都是一些废物。”
曲玉娆不吱声,只见淮王在屋中背手走了几圈后,面色越发凝重,于是试探着开口。
“方才宫里人说,皇上得知被戚梦蝉愚弄,大发雷霆,本打算以‘欺君之罪’处之,结果戚煜连夜进宫,保住了那小贱@人的性命,不过当日诊治的太医全部被革职查办。”
李宸绍眉目阴沉,总算停住了脚步,他重新坐回上首,唇边浮出一丝冷笑。
“你说,这会不会是我那皇帝侄儿专门演给我看的一场戏?”
曲玉娆面色大变。
“……王爷是说……”她没有说完,毕竟军火最先是以贩卖蜜柚的名义送来的,也倒霉那是她的生意,偏生触到了梅馥那样个瘟神,而凭梅馥与李玥的关系,这个联想倒也合理。
李宸绍面色沉了下来,转着手腕上的珠串,道。
“梅馥不是省油的灯,等事成之后必定慢慢向她讨回来。只是,这次……不能再等了!”
新进的宫妃不过几月就折损了两个,夏太后长叹,这接二连三的事,扰得她心头一阵发慌,心中隐隐不祥的预感,日复一日,让她更是坐立不安。
终于,等沈冰慈的事一了断,她再也坐不住,便打算带着皇帝李玥的去太庙里拜祭,正好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也为来年的春祭做准备。李玥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夏太后一提议,便当场应下,喜得太后面上放晴。
于是,这令一传下,宫中内外便忙开了。不日,连白府也收到了请帖,梅馥奇怪。
“这皇家祭祀,怎么还广发帖子,我印象中太庙内庙,非皇族是不能进入的。”
白鹤轩淡淡看了晏旁边失神的香苧,朝梅馥打了个眼色。这丫头,但凡听到关于李玥的风吹草动,嘴上虽不问,但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看来还是放不下啊……
“春祭之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武举之日,皇上刚坐稳皇位,兴许也想借这次拜祭会一会将来的朝中新秀,毕竟,按照惯例,每年拜祭之后都会有雪中骑射、冰球一类的竞技,而若想在明年武举上夺魁,这次正好是露脸的最佳时日,而只向他们发帖又显得太过招摇,所以便顺便也把咱们请了去吧?”
梅馥赞同,淡淡又看了一眼那边心不在焉的香苧,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过也不尽然,这次我听说几户家中有适龄待嫁姑娘的也收到了帖子,大概也想借此机缘再续选后妃,毕竟沈冰慈废了,而戚梦蝉……显然也会先失宠一段时间,关系到皇家开枝散叶,皇上不提,也会有人为他安排。”
果然,话才说道一半,香苧一双眼立马布满了神采,可不过一瞬,又黯然了下来,估计又想到了之前在殿前被从秀女中除名的遭遇。
梅馥双目眯起,观察了她半晌,神色肃然。
“香苧,你可想清楚了?”
“我……”香苧吃惊地抬起眼睛,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却不见犹豫,但到底是怯于梅馥一贯的反对,被她与白鹤轩探究的视线一打量,一时半刻却嗫嚅起来。
终于,她鼓起勇气看向两人。
“姐姐,白公子,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过——”她咬了咬唇,一字一句坚定道。
“既然我现在看不破,那,那我真的不想放手,姐姐,能不能允许我任性一次?”
看着她满面期盼,梅馥终是忍不住说出半句重话。
“傻姑娘,他对你有意是不假,不过……哎,算了,反正有你姐姐我,若是她欺负你,姐姐再帮你欺负回来不就成了!”
香苧呆了一呆,下一秒又扑倒在梅馥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谢谢,姐姐,谢谢……”
这次的太庙拜祭可谓声势浩大,除了淮王李宸绍、阜宁长公主等皇族之外,还邀了国舅夏雪篱、戚煜大将军、丞相顾少元等等京中的实权贵胄。不过到了出发那天,梅馥在白府的马车中掀帘张望,意外地发现,以上人物竟诡异地无一人出席。
阜宁长公主这样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罢了,竟然连顾少元也不在,而夏雪篱……
难不成是在躲着自己?只会那不相见的承诺?!
面上浮出一丝苦涩,梅馥自嘲一笑。
这些状况如何能逃过白鹤轩的眼睛,他一身骑装与梅馥的马车并行,在她视线看出去的时候也绕了一圈,见她目中失落,自是明白。
“你也别想太多,今日本该出现的人均不在,我怀疑……总之你我路上要小心。”
听出他话中的担忧,梅馥神色微滞,片刻神色也紧凝起来,她顺着旁边香苧的目光看过去,小皇帝李玥的马车离自己不过十多米,宝盖庄严,周身明黄,倒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联想到几个当事人,梅馥不敢大意。立马把白鹤轩交给她防身的各种小玩意抖了出来,分成两份,往懵懂的香苧怀中一送。
“今日本就不应该出来,算了,希望是我想太多,总之,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躲在我后面,记住了吗?”
一路小心翼翼,好在无惊无险,终于,还有三里地便会到太庙。今日天气难得地不错,行了半天,除去稍冷之外,并未遇上雨雪天气。梅馥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太过神经紧张。
前方车子突然停下,白鹤轩向前询问,才知原是扎营休息。
梅馥腹诽,去太庙不也一样,偏生在这挤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李玥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皇命难违,心中虽不愿,却还是只能乖乖配合,不料不过片刻,前方已有一个人走过来,见到梅馥,恭敬行礼。、
“御前侍卫何佑见过梅淑人。”
见梅馥抬首,何佑接着道。
“皇上请梅淑人到前方一叙。”
一叙,有什么好叙的?梅馥哼了一声,跨步上前。
何佑轻咳了一声,不自然道。
“梅淑人就一个人去吗?”
“是啊,不一个人还……”梅馥故意逆着说,不料话未说完,香苧那个不争气的丫头已如一只蝴蝶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