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机械地对他笑笑。
“这位贵客……你……”
“我不便多做逗留,还请将这几箱东西估个价。”
“这……”
曹掌柜有些为难,这样的客人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无论什么价都翻倍?那有多少家产也不够赔的!不过是一个女子的嫁妆而已,值得吗?
“年轻人,说话莫太猖狂,小心闪了舌头!”
发话的却不是曹掌柜,佟先生沉着一张马脸,从楼上走了下来,本是胸有成竹的买卖,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不像是卖主请来哄抬价格的,对付这个眼生的年轻人,佟先生于是故技重施。
“阁下可知我那东家是什么人?”
“什么人?”
听他那风轻云淡的语气,佟先生心中不悦,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预料中的惊恐没有出现,只见青衫男子嗤笑一声,语气极轻极冷。
“果然是他。”
佟先生皱起眉锋,开始打量这个年轻人,他没有被东家的身份吓到,反而如此平静,看来也是小有来头,开罪不起,只是……他那东家交代得清楚,无论什么手段,都要把梅馥的嫁妆弄来,岂容闪失?
既然如此……
“曹掌柜,这位公子说得没错,这样一件件拍卖也是浪费时间,不如你先估个价,我们价高者得!”
“这……”
曹掌柜回首看看那几个箱子,犹豫了,惯做他们这行的,对东西的价值还是有底的,可这毕竟是受托代卖的东西,他也不敢贸然开价。
“实话和二位说吧,东西并不是我西街坊的,正主坐在楼上雅间,二位若真心想要竞价,且容老朽差人前去问问,也好给二位答复。”
佟先生朝雅间处望了望,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我们等着。”
青衫男子却抬起头,直直注视着倚栏饮茶的梅馥,声音有些飘忽。
“楼上雅间?这些东西的主人,是她?”
梅馥感觉到他的注视,放下茶碗对他勾唇一笑,白鹤轩笑盈盈地道。
“怎么,这个神秘人,你认出来了?”
梅馥握着茶杯,细白手指在净瓷上慢慢摩挲。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从他开口那刻,梅馥便洞悉了他的身份,人呐,就是这样犯贱,一文不值扔出去的东西,最后却要花大价钱赎回来,真是可笑!
那么她就成全他好了!如果拿回这些东西,能求得一份心安,她何不趁机赚上一笔!
她抬起头看着白鹤轩,嘴角幅度上扬。
“展墨,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顺便,还可以算上二成利息。”
正说着,曹掌柜差来问询的小伙计却是已经到了,梅馥不等白鹤轩发话,直接道。
“烦劳小哥告诉曹掌柜,我的东西,不卖佟先生,至于另外那位公子,他若是肯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来,那么尽可拿走。”
小伙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瞟了梅馥两眼,企图在那张娇艳的脸上寻出一丝玩笑之色,梅馥却只是低头饮茶,小伙计心中微嗤,白阁主还在这里,岂轮得到她一个内眷信口开河,刚要征求白鹤轩的意思,却听他笑道。
“夫人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小伙计一愣,点了点头。
“既听清楚了,便去告诉他们吧!”
梅馥开出的天价让全场瞬间沸腾了,大家纷纷向楼上投去探究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敢如此漫天要价!一百万两?是要人家倾家荡产么?实在太狠了!
这回连佟先生脸色也难看了,这卖家不是疯了,就是成心不想做这笔生意,虽然东家说只管放心去拍,预算没有底限,可是……他着实不敢拿人家一百万两银子换这几箱最多值五六万银子的嫁妆,他还不嫌命长。
况且,这价还不是开了东西就能有的,人家卖家强调了“不卖佟先生!”,总不能明抢吧?佟先生虽不知自己何时何地得罪过这样难缠的主,可是……即便他得不了,另外这黄毛小子也不可能卖得起。
佟先生转头看向青衫男子,隔着帷帽,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看见他衣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
佟先生有些幸灾乐祸,这小子方才好大口气,他倒想看看他如何下台。
“好,我买。”
青衫男子最终叹了口气,从袖带中抽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台上。
“这里是二十万两,权当定钱,请将东西封存好,明日我会再拿余款来取。”
众人大跌眼镜,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傻瓜?
这些东西就是再好,再罕有,即便转手到爪哇国去,也不可能再买到一百万的天价。
这种大出血的亏本买卖,竟然真有人愿意自己跳坑!
方才还以为这小子是什么高人,现在看来,他定然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