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吧。”夏雪篱摊开双手,无所谓道。“讨厌便讨厌吧。”
“……她不是你看上的么?你不会就放弃了吧?”
“娉娉是希望我放弃还是不放弃?”
夏雪篱展开扇子,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梅馥看了看上首的段莹然,她与公主并坐,不时点头微笑,炫目刺眼,梅馥心中涌出些微自卑感。
“……她或许是你的命定之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夏雪篱笑着起身,长公主府中人已是引着众人到了公主的私家花圃。梅馥跟在后面重重一跺脚,不是你扛着一把琴过来干什么?
花圃里花团锦簇,里面大大小小的茶花放了一片,众人啧啧称赞。梅馥随便瞟了一眼,确确是姹紫嫣红,不过这里面名品却不过几株。梅家之前对花艺也涉足,只不过几个哥哥都不大感冒,最后种花的梅家别院还是她的嫁妆之一。客人中自然也有人精通此道,虽不见赞叹,但也都给足了阜宁长公主面子,一路轻语闲聊,目光中却不时地探向整个宴中风头出尽的段莹然。
公主唯有与她交好,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倾向也能些许代表公主的意思?特别是方才公主还别有深意地问及她的婚姻大事……
果然没过多久,长公主府中便有人过来请夏雪篱,只说亭台小叙。梅馥方要跟上,已被来人阻止。
“这位夫人,我家公主只邀请国舅一人,那边茶花开得不错,不如奴婢带您去看看。”
切,谁想去啊!
梅馥腹诽了一下,面上却还是笑着拒绝。在夏雪篱侧目浅笑中,梅馥发现此番被请走的均是一些未曾婚配的男子,居然包括林殊同,而再往另一边看去,顾少元竟也名列其中!瞟见沈冰柔面上刻意做出从容大度的姿态,梅馥心中冷笑,装吧装吧,别动了胎气。
那沈冰柔在顾少元跟前撒了一会娇,本想扯谎说不适让顾少元与她回府,但看顾少元坚决的样子,又退却了。梅馥她从未放在眼里,但是这段莹然……那日赛诗会上让她颜面尽失,若是顾少元对她有意……
沈冰柔打了个寒颤,论家世人品……和段莹然一比,自己……
她恨恨地捏碎了一朵含苞的月季,花瓣在她指节中蹂躏散开,瞬时散落。听到身后一声冷笑,沈冰柔惊异回头,怎么忘了,现在可是公主府,若是被有心之人……
可那方强作的端庄神情却在那张清丽容颜映入眼帘时倏地僵住,脸孔霎时扭曲,沈冰柔面色一黑。
“原来是你!”
“对哦,是我。”梅馥也不靠近,在离她三米之处停住。“这花前一秒还惹人垂怜可爱,殊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顾二夫人,竟被二夫人生生折毁了去。”
沈冰柔一口银牙咬紧下唇,竟是没有反驳,手却不由地伸向那突起的腹部。
梅馥笑看她的动作,也注意到身后一群女眷说说笑笑由远及近。她俩现在站的位置正是一丛月季花海边缘,因花木极高,掩住了后面一方水池,自然也挡住了前方方向。
突然,沈冰柔惊呼一声扶着花树软软倒下。
“娉夫人你怎么……“
话还没有出口,竟见梅馥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伸手捂住她的口鼻,竟是抱着她双双向后倒去。沈冰柔完全没有料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力气,这一俯冲,完全措不及防,只听噗通一声,两人撞开那并不结实的花枝,猛地栽倒落水。
水花上溅,梅馥一个纵身把她压到水下,松开捂她嘴的那只手,一把按住她的后脑,沈冰柔的脸瞬间就被她侵入水中。早在沈冰柔花船设计自己跳水的时候,梅馥就知道沈冰柔不会水。这番变故,沈冰柔完全来不及反应,她拼命挣扎,伸手踢腿四下乱晃,可那娇养读诗的身子,哪是梅馥这样慈济堂混过、采石场干过之人的对手,方想惊呼,刚一张口那池水便已呼啦啦灌入口中。偏生她今天为了艳压群芳,穿得衣服更是垂曳冗长,里三层,外三层,在水中一泡,那美丽的衣摆吸饱分量,衣袖裙摆四下乱窜,犹如水草一样把她越缠越紧,只几晃,便没了力气。
梅馥本也就想收拾她一下,先前此人故意假装跌倒明显想栽赃自己。虽然恨及此人,可还不打算就这么早出手,打草惊蛇。
前面人显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梅馥方想松手,也假装自己溺水晕过去。可手刚放开,无意中就触到了沈冰柔突起的肚子,梅馥脑中轰然,胸口钝痛。
自己……何不是也曾有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