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晓茹说:“我回酒店了,嘉乐在医院陪萧睿,我明天一早过去,最近都是我俩白天晚上倒。”
岑青禾下意识的说了句:“谢谢。”
说完之后,她过了两秒才意识到不对,他们对萧睿好,她说什么谢谢。
果然,邢晓茹那边沉默数秒,然后低声说道:“青禾,你心里还是惦记萧睿的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岑青禾背抵在墙壁上,垂着视线望着脚尖发呆,不回答也不否认。
又过了几秒,邢晓茹在手机那头叹了口气,轻声道:“也不知道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好像都在变相的折磨自己,你明明惦记他又不去看他,萧睿更是,你都没看他现在瘦成什么样儿了,我看着都可怜。”
岑青禾还是不说话,紧抿着唇瓣,她觉得眼眶很热,可却强忍着不流泪。
“青禾,你跟萧睿分开,是不是因为他妈啊?”邢晓茹忽然当啷问了一句,岑青禾顿时脸色大变,这一刻,几乎呼吸都停止了。
埋藏在心底深处,不足为任何人讲的秘密,好像在刹那间就要公之于众,她忐忑的不敢呼吸,半晌才试探性的口吻,小声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邢晓茹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萧睿自从车祸以来,脾气确实不大好,一整天也不跟谁说句话,可他不说话也不会刻意怼谁,给谁难堪,但最近这段时间我就在观察,萧睿好像跟他妈在置气,每次他妈带来的东西,他都一口不吃,有时候阿姨多说两句,他就直接发很大的脾气,搞得他妈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白天都得是我们在,他妈才敢张嘴说两句话,所以我就纳闷,是不是他妈把你俩给搅合黄的。”
岑青禾心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怨恨,亦或是痛苦的煎熬。
她以为只要不说,最起码还能保证萧睿一个人置身之外,活得坦坦荡荡,可事实上,两个人的错,搅的四个人全都深陷地狱,无一幸免。
喉咙涩的像是喝了硫酸,不敢呼吸也不敢吞咽,只进气不出气,岑青禾心里难受到浑身轻抖。
靠在墙边,她听见手机中邢晓茹的声音,努力了好几秒,她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回道:“你想多了,跟他妈没关系。”
邢晓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一边叹气一边道:“青禾,我知道你跟萧睿分开,一定有你们不得不分开的理由,今天嘉乐也跟我说了,你确实是不想见萧睿,可能我自私吧,亲眼看着萧睿这样,我心里特难受,也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他一眼,哪怕是安慰安慰他,叫他别再这样沉寂下去。冬大还想保送他当本校的研究生呢,毕业就能留校当老师,这么好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你说他现在这样……”
女人大多感情用事,邢晓茹说着说着就哭了。
岑青禾心里何尝不万分纠结,不去,大家都以为她冷血无情;去,她简直没办法面对萧睿,上一次分手时对他说了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已经用尽了所有气力,她不保证再见面,她还有勇气再骗他一回。
她怕,怕一时心软全盘托出,到时候又能怎样?正如她不能不要岑海峰,萧睿同样不能不要萧芳影,说到底,这是一个死胡同,亦是一个无解题。
垂在身侧的左手紧握成拳,指尖戳着掌心软肉,那股尖锐的刺痛很快透过掌中传到大脑,让她逐渐找回濒临丢失的理智。
缓缓开口,她声音低而稳,尽量不带任何为难情绪的说:“大茹,有你们在他身边,我放心,我知道他因为什么心情不好,等过一阵子,他自己想开就好了。”
她侧面回应邢晓茹,她不会去,邢晓茹低声说:“你有你的为难,那我不逼你了,萧睿这边有我们,你不用担心。”
岑青禾跟她聊天,无意中听见脚步声,她侧头一看,是岑海峰从对面走过来,他也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尴尬和欲言又止。
岑青禾别开视线,不着痕迹的擦掉眼眶处的眼泪,对邢晓茹道:“你早点儿睡吧,明天有空约你跟嘉乐出来吃饭。”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掉头往病房走。
岑海峰就站在病房门前,见岑青禾眼皮都不挑一下,他终是忍不住,出声叫道:“青禾……”
岑青禾脚步没停,跟没听到一样,径自从他身边经过,推门往里走。
老人醒了,岑青禾进去陪她说话,也不管岑海峰是多久之后才进来。
在医院待到晚上八点半,岑海军说:“哥,嫂子,你们跟青禾回去吧,今晚我跟艳红在这儿。”
他们都是安排好的,所以徐莉也不多客气,只起身去穿外套,拿包。
岑青禾给睡着的老人重新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跟岑海军和万艳红告别。
万艳红说:“青青,青柯,你俩也跟着回去,早点儿睡觉,别玩儿太晚,明天一早过来。”
都嘱咐好之后,一行人往门外走,岑青青问:“姐,你上司也住汉庭酒店了?”
岑青禾心情不好,只随意‘嗯’了一声。
岑青青又问:“那你们这两天会见面吗?”
岑青禾反问:“你要干嘛?”
岑青青马上回道:“我不干嘛,就是随口问问。”
岑青柯从旁说道:“人家有女朋友,省了你的这份儿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