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晴带人在将军府门前等了有几刻钟,皇城之内戒严,大理寺也不能轻易拿人,但此番前来是奉了东宫的旨意,快马加鞭,不得不来。
但她还是极悠闲的,毕竟这东宫旨意看似来得迅疾,实际也只是表面做做工夫,并不是真要他们在将军府耍官威。
但面上仍要摆出一副焦灼等待的样子。
一旁的严科倒是很紧张,一会儿抬头看天看地,一会儿摸着将军府门前石兽絮絮叨叨。
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傅晚晴等得有些久,但她是有坐处的,并不劳累,更何况将军府里头还来了尊煞气十足的阎罗,她是能晚点儿进去就晚点儿进去,不愿意身先士卒,触寒赋的霉头。
寒相到此她并不意外,但没想到一向沉稳克己的太子殿下竟是坐立不住,听说寒赋到访,立马派人带着新的旨意到将军府,像是生怕寒相先大理寺一步,对将军府做什么一般。
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太子殿下近侍叶公公。
却不想是萧胥。
他倒是张熟面孔,但傅晚晴见得不多。
人人都知萧胥萧少卿最是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实乃月上仙君。
倒与仇红消极避世不同,他是生一副这样超凡脱俗的性子,即使人在朝中,也如位列仙班,干的是天上不染凡尘的活儿。
傅晚晴对仇红的情闻八卦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这看似不沾红尘的仙君,并不是真正“超凡”、“脱俗”。
甚至还要因为心有所属,甘愿方下身段,为人东奔西走,甚至也要同她一样,被拦在这将军府大门外,等候发落。
傅晚晴看他一眼,那人的脸色并不算好,但仍维持着体面,两人对视,潦草点头,并不多话。
不知过了多久,将军府里的寒相像是终于处理好私事,大发慈悲,允他们进去了。
***
傅晚晴入内的时候,还好没正面迎上寒赋,府中只有仇红一人。
她也并不多话,直接向仇红表明此番来意。
仇红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气,但人到底是挺拔的,堪堪站在那儿还是极有威严,两人打过照面,直入正题。
“不知将军可有耳闻,近日京郊发生的断石崖十三尸身一案?”
仇红并没看她,把她带来的人环视一圈后,视线停在一处,点点头,“有。”
傅晚晴晓得她在瞧什么。
萧胥默不作声跟着他们一行人走进来,此刻正站在门外,只露出半边身子。
她虽想看这两人见面场景,但实在不能如此大胆,只能按下兴奋,咳嗽两声,道:“既如此,下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便是。”
“就目前大理寺掌握的证据来看,此案与将军有密切关联,我们需要同您核实些信息。”
仇红“哦”一声,十分配合,“需要我同你们回大理寺?”
傅晚晴并没这个打算,本就是做戏的一审,带回大理寺还怎么掩人耳目。
于是道:“将军在此受审即可。”
她端起官架子毫不含糊,并不多言,切入正题。
仇红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无头尸身一案,实在棘手,物证极少,大理寺介入调查之时,一度陷入停滞,难以推进。”傅晚晴简短道,“直到五日前,有一人证主动向大理寺投案,提供了线索,我们才得以继续追查下去。”
仇红并不意外,“这线索,有关于我?”
傅晚晴点头,“正是。”
“但人证......”傅晚晴顿了顿,“今日早时被发现横死在山郊。本应该与将军对簿公堂,但现在死无对证,所以下官只能快马加鞭,唐突拜访,要与将军核实此事。”
这是仇红万没料到的。
从傅晚晴有意递来的眼神,她瞬间明白,本来以傅晚晴的手段,是可以免去今日来审她的这一道程序的,但偏偏人证平白受害,给此案又添一条人命,就是傅晚晴再想一手遮天,也是在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仇红叹息。
漳州派,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真是不如猪狗。
她暗暗握拳,眼底又热:“敢问此人是何身份?”
傅晚晴的脸色未变,“此人只是京郊二元村的猎户,十六日当晚,他正好在断石崖附近。”
仇红不太记得那晚的经过了,“他看见了什么?”
傅晚晴十分佩服仇红的坦荡,也不犹豫,道:“他的证词里说,十六日当晚他看见了你从断石崖方向离去,并且不是独自,而是带着一个人。”
仇红“啊”了一声,差点要道出“确实”二字。
好在被傅晚晴眼神警告,即时止住,正忖度着如何自辩,一道声音自厅外传出,打断了傅晚晴的审问。